人间的夜色,褪去了昆仑的清冷,却多了几分尘世的喧嚣。
常曦收敛了周身流转的月华,敛去了额间那象征无上神权的银月纹记。
她穿着一袭素雅的现代长裙,行走在灯火阑珊与幽暗小巷交织的都市边缘,如同一个气质出尘的只是带着点灵气寻常女子。然而,那双蕴藏着太阴星辉的眼眸深处,依旧是一片俯瞰尘寰的淡漠。
她并非漫无目的。身为月神,巡视人间,观测太阴之力在凡尘的流转,是她的职责,也是她漫长岁月中消磨时光的一种方式。只是今夜,一丝细微的、带着贪婪与阴冷的气息,如同附骨之疽,始终缀在她身后不远处,如同暗影里的毒蛇。
常曦步履未停,甚至连一丝多余的眼波都未曾偏移。一个小小的地府摆渡人,生了反叛之心,竟将主意打到了她的灵魂上?这念头本身,在她眼中便如同蝼蚁妄图撼动皓月般荒谬可笑。她本可以像拂去一粒尘埃般,随手将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尾巴”抹去。
就在她行至一条僻静无人的暗巷深处,身后那缕阴冷气息骤然变得尖锐、充满攻击性。
“站住!好久没有碰到这么有灵气的灵魂了” 一声压抑着兴奋与疯狂的嘶吼从阴影中炸响!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扑出,手中赫然握着一把缠绕着浓郁死气、专司收割灵魂的冥府法器——勾魂锁链化作的漆黑手枪!枪口幽光闪烁,带着禁锢灵魂的法则之力,死死锁定常曦的后心!
常曦的脚步终于停下。她甚至懒得转身,只是微微侧首,清冷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看跳梁小丑般的嘲弄。她指尖微动,一缕至纯的月华已在袖中悄然凝聚,只需一瞬,便能将这亵渎神威的叛逆彻底净化,连渣滓都不会剩下。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住手!”
一声带着急切与决绝的咆哮从巷口传来!一道身影以超越凡人极限的速度猛冲而来,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悍然挡在了常曦与那黑洞洞的枪口之间!
“砰——!”
刺耳的枪声在狭窄的暗巷中炸响!伴随着一声压抑的闷哼!
挡在常曦身前的身影剧烈地晃了晃,胸口处,一团浓郁的死气如同跗骨之蛆般迅速蔓延开来,侵蚀着血肉与生机。那张脸,是还没有恢复好的蚩尤,他眼里燃烧着疯狂而执拗的火焰!
“呃……” 蚩尤捂着胸口,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倒去,鲜血瞬间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衫,由于还是刚刚复生,又没有恢复好,目前和凡人实体机能差不多
那偷袭的摆渡人显然没料到会伤到凡人!他原本的目标是那个散发着纯净灵魂气息的“女人”,却误伤了普通人!(以为蚩尤是凡人)这在地府律条中是重罪!他脸上的疯狂瞬间被惊恐取代,看着倒地的蚩尤和依旧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的常曦,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攫住了他!
“该死!” 摆渡人咒骂一声,再不敢停留,转身就想化作黑烟遁走!
“想跑?”
一声冰冷的轻哼响起。
常曦终于缓缓转过身。她的目光甚至没有看那仓皇逃窜的摆渡人,只是随意地抬起了手,对着那即将消散的黑影虚空一握!
“哗啦——!”
清脆的锁链碰撞声凭空响起!数道由纯粹太阴之力凝聚而成的、闪烁着神圣银辉的锁链如同有生命的灵蛇,瞬间跨越空间,精准无比地缠绕上那摆渡人的四肢脖颈!锁链上流淌的月华带着净化一切污秽的神力,瞬间将他周身的死气灼烧得滋滋作响!
“啊啊啊——!” 摆渡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被银链死死捆缚,动弹不得,眼中充满了对那神圣月华的极致恐惧!
常曦手腕轻抖,那银链猛地绷直,如同甩动一件垃圾般,将捆成粽子的摆渡人狠狠朝着地面一掼!一道通往幽冥地府的裂缝瞬间在暗巷地面裂开,散发着森森鬼气!
“滚回地府,领受冥罚。” 常曦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银链松开,那哀嚎的摆渡人如同断线的木偶,直直坠入了那深不见底的裂缝之中,消失不见。裂缝随即合拢,仿佛从未出现过。
巷内,只剩下常曦,和倒在地上、气息奄奄的替她挡下致命一击的蚩尤。
常曦的目光终于落在他身上。那双清冷的眼眸中,没有感激,没有动容,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看透一切的淡漠,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她缓缓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因痛苦而蜷缩的身体,看着他胸前那狰狞的伤口和不断蔓延的死气。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质问:
“愚蠢。”
“你以为,” 她微微俯身,清冷的月辉洒在蚩尤苍白痛苦的脸上,“我会打不过一个小小的地府摆渡人?”
蚩尤艰难地抬起头,嘴角溢出带着死气的黑血,却努力扯出一个苦涩而虚弱的笑容。他透过夏冬青的眼睛,痴痴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他思念了千年的容颜,声音嘶哑而微弱: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所以……我就只能……偷偷的……跟着你身后……”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他却固执地说着,“我也知道……你神力强大……天上地下……能伤你的……寥寥无几……”
他的眼中闪烁着近乎卑微的光芒,那光芒深处,是沉淀了数千年的、无法磨灭的执着:
“可是……我就是……不能容忍……别人冒犯你……哪怕一丝一毫……都不行……”
这句话,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更多的黑血涌出,新生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常曦静静地听着,那张万年冰封般的绝美容颜上,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涟漪荡开。她的眼神,在听到那句“不能容忍别人冒犯你”时,有了一瞬难以捕捉的凝滞。
蚩尤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神中那微乎其微的变化!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用尽残存的意志,死死抓住这一丝希望,如同濒死的野兽发出最后的追问,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和卑微的乞求:
“曦……如果……如果当年……没有娅参合一脚……你是否……是否会对我……有一丝好感……哪怕……只有一点点?”
暗巷内,死寂无声。只有蚩尤沉重而痛苦的喘息,以及常曦周身那清冷月辉无声流淌。
常曦的目光,从蚩尤那充满期盼和绝望的脸上移开,缓缓投向巷口之外。那里,一轮清冷的下弦月,正静静悬于都市钢筋森林的轮廓之上,清辉遍洒人间,却又疏离地照耀着每一个角落。
她的声音终于响起,如同那轮孤悬的冷月本身,平静、悠远,不带丝毫人间烟火气,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妄念的、神明特有的决绝:
“神爱众生,不爱一人。”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蚩尤身上,那眼神,比昆仑的冰雪更冷,比九幽的深渊更沉:
“月亮,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每一个字,都像一柄冰冷的凿子,狠狠凿在蚩尤已然破碎的心上。
“你好自为之,” 常曦的声音带着最后的告诫,如同神谕,“不要再被执念所束缚。”
她的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肃杀:
“若你执迷不悟,为祸人间……”
常曦的身影开始变得虚幻,清冷的月辉在她周身流转,仿佛随时要融入那轮天上的明月:
“我必定,会比昆仑先收拾你。”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彻底化作一片清冷的流光,如同被风吹散的月光,无声无息地消散在暗巷的阴影之中,再无踪迹。
唯有原地,一滴纯净到极致、散发着柔和清辉的银色液体,如同最上等的月魄精华,静静地悬浮在他胸前伤口之上。那液体中蕴含着磅礴而温和的太阴生机之力,正缓缓渗透进他破碎的躯体,驱散着致命的死气,修复着受损的生机。
那是月神留下的……疗伤之物。
蚩尤的意识感受着那熟悉的、清冷又带着一丝悲悯的力量涌入,修复着这具新生躯壳。身体上的剧痛在缓解,灵魂深处的绝望却在疯狂蔓延。
“神爱众生……不爱一人……” 他在意识的深渊里,无声地重复着这句话,如同咀嚼着世间最苦的毒药。眼泪,混合着血水,从紧闭的眼角无声滑落,滴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
月亮,终究没有为他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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