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我的反击:此女乃主公献给天子的人选
我那四个字,像是四颗投入死水潭中的石子,声音不大,却在每个人的心湖里,都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恐怕不妥。”
时间,在这四个字落下的瞬间,仿佛被冻结了。
风停了,尘埃静止在半空,远处士兵们的呼吸声,马匹不安的响鼻声,似乎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整个世界,只剩下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我面前那名亲卫,脸上那副即将得手的狞笑,就那么僵在了嘴角,形成了一个极其古怪而滑稽的表情。他那只几乎要碰到蔡文姬衣角的手,悬停在半空,像一只被钉住的标本。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茫然与错愕,仿佛想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怎么会从地里冒出这么一个程咬金。
马背上的车胄,那双阴冷的三角眼微微眯起,眼缝里透出的,不再是先前那种猫戏老鼠般的戏谑,而是一种被冒犯了的、冰冷的审视。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像一条毒蛇在发动攻击前,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猎物。
我能感觉到,我身后的蔡文姬,那具原本死寂的身体,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生机。像一株在寒夜里即将冻毙的草,忽然感受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虽然依旧脆弱,却不再是纯粹的绝望。
身旁的甄姬,那只松开我衣袖的手,又悄悄地攥住了衣角,指节捏得发白。她没有看我,但那微微侧过来的脸颊,紧绷的下颌线,无一不在诉说着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而更远处的刘备阵营,则彻底陷入了一片死寂。
刘备那张已经灰败的脸,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在他这个主公都已经选择了屈辱的沉默之后,站出来的,竟然会是我这个他仅仅认为是“擅长后勤”的文弱令史。
关羽那双半眯的丹凤眼,终于完全睁开了。那双眼睛里,第一次褪去了对我“文弱”的轻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混杂着惊异与审慎的探究。
张飞那双血红的豹眼里,茫然的悲哀被瞬间冲散,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那表情仿佛在说:“这小子……疯了?”
是的,在他们所有人看来,我就是疯了。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当众顶撞一个手握兵权、代表着曹操意志的监军,这不叫勇敢,这叫自寻死路。
可他们不知道,在我站出来的那一刻,我的大脑,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跟车胄讲仁义道德?那是对牛弹琴。
跟他比谁的拳头硬?那是拿鸡蛋碰石头。
硬顶,是死路一条。退缩,是我心里的那道坎过不去。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把他拉到另一条赛道上来。一条他不敢撒野,也不得不低头的赛道。
这条赛道的名字,叫“政治正确”。
车胄的怒火,终于在他审视的目光之后,彻底爆发了。他就像一头被蚂蚁咬了一口的狮子,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天大的挑衅。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嘶哑而又尖利,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有何不妥!”
他身前那两名亲卫,被他这一声怒吼惊醒,脸上立刻重新挂上了狰狞,握着刀柄的手“唰”地一下,便将刀刃抽出了寸许,森然的寒光在斜阳下闪烁。
气氛,瞬间又绷紧到了极致。
我能感觉到,一股带着血腥味的杀气,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但我没有退缩,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我迎着车胄那要吃人的目光,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恭敬的微笑。我微微躬身,拱手行了一礼,每一个动作都从容不迫,无可挑剔。
“回将军。”
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现场所有的杂音。我没有去看那两个拔刀的亲卫,我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车胄的脸上。
“蔡琰女士,乃是当朝大儒蔡邕之女,天下闻名的大才女。其才情风骨,海内共钦。”
我先是慢条斯理地,给蔡文姬的身份,镀上了一层金。这不是普通的女人,这是士林的代表,是风雅的象征。直接抢走,是粗鄙,是野蛮,会落人口实。
车胄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他要的是人,管她是谁的女儿,有什么才情。
我仿佛没看到他的不耐,话锋一转,开始了我真正的表演。
“主公(刘备)仁德,素来敬重名士。此次于危难之中收留蔡女士,并非是贪图其美色,更不是想纳为私有。”我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然后才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抛出了那个我刚刚在脑海里编造好的、足以压死人的理由。
“主公是打算,等我们返回徐州,安顿妥当之后,便修书上表,将蔡女士这等奇女子,郑重地献给当今天子!以充盈陛下后宫,更能以其才学,为宫中增添一抹文采风流,此乃我等身为汉臣,彰显对陛下无上忠心之举啊!”
轰!
这番话,就像一个平地惊雷,在所有人的脑海里炸响!
献给天子!
这四个字,像四座大山,轰然压下。
原本已经准备看我血溅当场好戏的车胄,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那双三角眼里,滔天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了大半,只剩下袅袅的青烟和满脸的错愕。
他身前那两名亲卫,抽出一半的刀刃,就那么尴尬地停在了刀鞘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的狰狞,变成了纯粹的懵逼。
就连刘备、关羽、张飞,也是一脸的呆滞。
刘备张大了嘴,怔怔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在说:“我……我什么时候有过这个想法?”
我当然知道他没有。
但这重要吗?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说他有。
而且,我说得合情合理,冠冕堂皇,充满了政治上的大义。
在汉末这个时代,“忠君”依然是悬在所有诸侯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是最高级别的政治正确。哪怕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表面上也得把这块牌坊立得高高的。
我把蔡文姬,从一个可以随意抢夺的“侍女”,直接抬高到了“准备献给皇帝的贡品”这个层级。
这性质,就完全变了。
车胄再嚣张,他敢不敢说“皇帝的女人我也要抢”?他不敢。这罪名,他背不起。
我看着车胄那张由红转白的脸,知道火候还差一点,于是,我决定再给他添一把柴。
我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诚恳”,语气里充满了“为他着想”的关切。
“车将军,您想啊,丞相(曹操)大人如今身在许都,正殚精竭虑,匡扶汉室,一心为国。主公此举,既是向天子表忠,也是在为丞相分忧,向天下人展示我等曹营之人,是何等的忠义。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是能为主公和丞相大人,博一个万世忠名的美事啊!”
我故意加重了“丞相大人”和“曹营之人”这几个字。
“您若是今日,因一时之需,将蔡女士私自携了去……这要是传了出去,旁人会怎么说?”
我故作忧虑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旁人不会说您车将军贪图美色,他们只会说,丞相麾下的监军,竟然连预备献给天子的女人都敢抢,这是何等的不忠!他们会说,刘使君一片忠义之心,却被自家监军给破坏了,这岂不是让丞相大人的一番苦心,都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将军,这……这恐怕会坏了主公和丞相的一片忠义啊!”
最后这句话,我几乎是原封不动地,又重复了一遍。
但这一次,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车胄的心坎上。
我这番话,阴险至极。
我不仅搬出了“天子”这座神龛,更把“曹操”这尊真神给抬了出来。
我把整件事,从“他车胄抢刘备的女人”,偷换概念成了“他车胄要破坏曹操的忠义之举”,甚至还要“跟天子抢女人”。
这两顶大帽子,任何一顶,都足以把他压得粉身碎骨。
他车胄,是曹操的狗。狗可以仗着主人的势去咬别人,但绝对不敢回头咬主人的手,更不敢去抢主人准备献给更上层大人物的礼物。
这是规矩。
他要是敢坏了这个规矩,不用刘备动手,曹操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我静静地看着他,不再说话。
所有的话,我都已经说完了。剩下的,就是等待判决。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车胄那粗重的喘息声。
他的脸色,像开了染坊一般,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精彩纷呈。他那双三角眼死死地瞪着我,里面的杀意和怒火,几乎要凝成实质喷涌而出。
他知道,他百分之百能猜到,这套说辞是我现场胡编的。
可他没有任何证据。
他能怎么反驳?
说刘备不是忠臣?刘备刚刚才打了胜仗,正是曹操要倚重拉拢的时候。
说献给天子是假的?万一是真的呢?这个险,他不敢冒。
他更不敢说“我不管什么忠义,我就是要这个女人”,那等于是在自掘坟墓。
他被我用一套“政治正确”的话术,给死死地钉在了道德的十字架上,动弹不得。
“你……”
车胄指着我,嘴唇哆嗦着,那个“你”字,在他的喉咙里滚了半天,却怎么也吐不出第二个字来。
他想骂我,却发现任何辱骂在这套“大义凛然”的说辞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想动手杀我,却发现我身上已经披上了一层名为“为丞相和天子尽忠”的护身符,动了我,就等于坐实了“破坏忠义”的罪名。
最终,那滔天的怒火,无边的憋屈,都化作了一声不甘的闷哼。
他狠狠地一甩马鞭,在空中抽出一个响亮的鞭花,仿佛是把那股无处发泄的怒气,都抽向了空气。
“哼!”
他指着我的手,无力地垂下,那张涨成了猪肝色的脸,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屈辱而微微扭曲。
他什么也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他,怂了。
在这场无声的交锋中,他输得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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