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天籁之音初显威,三言两语化干戈
城门缓缓洞开,沉重的门轴发出“吱嘎”的呻吟,像是一个巨人沉重地叹了口气。
方才那股凝固如铁的杀气,被我那几句轻飘飘的话语搅动,终究是散了。然而,空气里依旧弥漫着一股尴尬而诡异的寂静,像一场暴雨过后,乌云未散,空气中满是潮湿黏腻的水汽,压得人胸口发闷。
车胄黑着脸,一言不发地策马率先进城,他身后那几百名曹军亲兵也收刀入鞘,默默跟上。他们走过我身边时,不少人都投来好奇又带着几分忌惮的目光,仿佛在打量一个什么怪物。
刘备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气息悠长,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他催马上前,与我并肩,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惊叹,有赞许,更多的,却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我越来越深的倚重与……探究。
“哼!”
一声极不痛快的冷哼从旁边传来。张飞骑在马上,那张黑脸憋成了猪肝色,他看看我,又看看已经进城的车胄背影,豹眼瞪得溜圆,瓮声瓮气地嘟囔:“这就完了?俺老张的矛都快憋出火星子了!那狗贼就这么灰溜溜进去了?四弟,你……你刚才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显然无法理解,一场眼看就要用长矛和环首刀来解决的争端,怎么就被几句话给说没了。这在他看来,简直比左手画圆右手画方还要离谱。
我扯了扯嘴角,实在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天籁之音”这种玄学玩意儿,只能含糊道:“以理服人,以理服人罢了。”
“屁的以理服人!”张飞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那狗贼要是个讲理的人,母猪都能上树了!”
一旁的关羽,不知何时已将手从青龙偃月刀的刀柄上移开,他那双一直半眯着的丹凤眼,此刻完全睁开了,目光落在我身上,停留了足足有三息。他没有说话,只是那微微上扬的修长凤目之中,第一次褪去了审视与疏离,流露出了一丝真正的、混杂着惊异与认可的神采。随即,他轻轻捋了捋胸前的美髯,对着我,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的份量,比他说一百句赞扬的话还要重。
我心中微暖,也对他颔首回礼。我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位高傲的武圣,才算是真正将我视作了可以并肩的“自己人”。
队伍重新开始移动,缓缓驶入城中。
街道两旁,闻讯而来的百姓越聚越多。他们本是来看自家主公和传说中的姜令史凯旋的,却不想撞见了城门口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此刻,他们看向我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味。
如果说之前,我在他们眼中是能带来粮食和安稳的“活菩萨”,那么现在,我又多了一个新的身份——能“三言两语喝退骄兵悍将”的奇人。
“看见没?刚才车将军那脸都绿了,剑都拔出来了!”
“可不是嘛!姜令史就上去说了几句话,那将军跟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屁都不敢放一个就进去了!”
“神了!真是神了!俺就说姜令史不是凡人!”
这些窃窃私语汇成一股嗡嗡的声浪,钻进我的耳朵里。我听得头皮发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这“天籁之音”的副作用,怕不是要把我往神棍的道路上推得越来越远。
王二麻子带着一众屯田营的老兵,跟在队伍旁边,他们一个个挺胸抬头,与有荣焉,看我的眼神,已经从崇拜变成了狂热。王二麻子那张麻子脸笑成了一朵烂菊花,咧着大嘴,无声地对我比着大拇指,那模样仿佛在说:“令史,牛!”
我只能回以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马车里,甄姬和蔡文姬也透过车帘的缝隙,将一切看在眼里。
甄姬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发自内心的骄傲。她看着我的背影,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光彩流转,仿佛在说,看,这就是我选中的男人。
而蔡文姬,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则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庆幸,有感激,更有深深的依赖。她紧紧抱着怀中的古琴,仿佛那是我留给她的信物。她知道,若不是我,今天在城门口,她恐怕会再次成为纷争的源头,被那个凶神恶煞的将军当作战利品一样羞辱。是我,又一次,将她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我能感觉到,一道怨毒的、如毒蛇信子般黏腻的视线,始终牢牢地钉在我的后背上。
是车胄。
他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与刘备之间隔着一个微妙的距离,既不靠近,也不远离。他看似在目视前方,但我知道,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此刻他的内心,想必正翻江倒海。
他一定在疯狂地复盘刚才发生的一切。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精心策划的、雷霆万钧的下马威,会被我如此轻易地化解。他更想不通,为什么我那几句听起来平平无奇的话,不仅能让他满腔的怒火无处宣泄,甚至连他手下那些骄横的亲兵,都像是被抽走了魂一样,失了斗志。
这种无法理解、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感到了恐惧。而恐惧,催生出了更浓烈、更纯粹的恨意。
他一定已经意识到,在玩弄言语和人心这方面,他不是我的对手。既然如此,那就换一种玩法。
权势。
这是他最强大的武器。
我几乎可以猜到他此刻在想什么:你姜云不是能言善辩吗?不是深得民心吗?好,那我就用我监军的身份,用朝廷的大义,用丞相的威势,一点一点地,把你拥有的一切都夺走。我要让你明白,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你那点小聪明,和百姓的拥戴一样,一文不值。
从城门到府衙的这段路,不长,却走得格外煎熬。
刘备军和曹军的士兵们,泾渭分明地走在街道两侧,彼此不发一言,只有盔甲兵器碰撞的金属声,和沉重的脚步声。这支队伍,不像是一支凯旋的军队,更像是一支押送着危险囚犯的队伍,而那囚犯,就是走在最前面的车胄。
终于,刘备的府衙到了。
刘备翻身下马,强打起精神,脸上挤出一个主人家的笑容,对着车胄拱手道:“车将军,一路辛苦,备已备下薄酒,请入内稍作歇息。”
车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他翻身下马的动作有些僵硬,眼神却像鹰隼一般,飞快地扫视着府衙的布置,那目光带着审视与挑剔,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众人鱼贯而入,在议事大厅分主宾落座。
酒宴早已备好,菜肴丰盛,酒香四溢。然而,大厅里的气氛,却比外面的北风还要冷。刘备坐在主位,频频举杯,说着一些场面上的客套话。关羽和张飞坐在他的下首,一个闭目养神,一个闷头喝酒,谁也不去看车胄。
而车胄,则像一尊铁塔般坐在客席首位,对满桌的佳肴看也不看,只是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的轻响。那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在等。
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把今天在城门口丢掉的脸面,连本带利地找回来的机会。
我坐在刘备下首不远的位置,端着酒杯,却没有半点饮酒的兴致。我能感觉到,车胄那冰冷的目光,已经越过了满桌的杯盘,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目光里,不再是单纯的愤怒与怨毒,而是多了一丝……玩味和算计。
他似乎,已经找到了他的突破口。
我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握紧了酒杯。
果然,就在刘备又一次举杯,想说几句缓和气氛的话时,车胄那“笃笃”的敲击声,停了。
他抬起头,目光从我身上移开,转向了主位的刘备,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刘使君。”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初来乍到,在这小沛城中,尚无一处合适的落脚之所。我看……”
他的手指抬起,越过众人,遥遥地,指向了大厅之外,指向了一个方向。
一个我无比熟悉的方向。
“我看姜令史那座宅院,就相当不错。清净雅致,地方也宽敞,正好,用作我的监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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