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巷弄,带着花鸟市场残余的鱼腥和泥土气,吹在周默的脸上,却吹不散他脑海中那道金色的数据流。
【关联判定:父女】
这两个字,像两枚烧红的烙铁,深深地印在了周默的意识里。
他站在万象城璀璨光芒无法触及的暗影中,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已经发黄变脆的工卡。塑料封皮下的那张年轻脸庞,林卫东,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一个冰冷的线索,一个需要寻找的目标。
他是一个父亲。
一个女儿还在世上,却被标注为“已失联”的父亲。
周默又拿出那张黑白照片,女孩倔强的眼神与工卡上男人质朴的笑容,在昏暗的路灯下重叠。一种从未有过的沉重感,压在了他的心头。这不再是组织交代的,一桩关乎“天命”的冰冷任务。这变成了一件关乎人伦,关乎一个破碎家庭的旧案。
复仇的火焰被他亲手埋葬在榕城县的河水里,可此刻,一种新的,更为复杂的责任感,从名为“周默”的灰烬之下,悄然萌发。
他没有立刻返回玉兰巷,也没有冲动地跑回去找那个叫孙大海的摊主。冲动是猎人最大的敌人。他现在需要的是食物,和冷静。
循着记忆,他回到了巷口那家“老街牛杂面”。
店里正是晚饭的点,比昨晚热闹些。老板赵卫国在灶台后挥汗如雨,赵青青则像一只穿花的蝴蝶,在几张桌子间忙碌地穿梭。
“老板,一碗牛杂面,多加份牛肚。”周默找了个空位坐下。
“好嘞!”赵卫国洪亮地应了一声,从蒸腾的白气后探出头,看到是周默,脸上的笑容更实在了些,“今天也来这么晚?”
“出去找工作,跑了一天。”周默的回答自然而然,像任何一个为生计奔波的异乡人。
赵青青端着一碗面从他身边经过,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戒备又少了几分,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赵青青,对您人情值:25(一个努力生活的同类)】
人情值的变化无声无息,却比任何语言都更真实。
面很快就端了上来,分量给得很足。周默埋头吃着,浓郁的牛骨汤温暖了他空虚的胃,也让他纷乱的思绪渐渐沉淀下来。他吃得很慢,耳朵却在捕捉着店里的每一丝信息。
隔壁桌两个喝着啤酒的中年男人,正在抱怨着单位的领导。
“……老张那孙子,又把功劳全揽自己身上了,妈的,方案是我熬了三个通宵做的!”
“行了,少说两句,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这世道,会干的不如会说的,会说的不如会送的。”
周默听着,嘴角噙着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这样的人情世故,无论是在乡镇还是在都市,本质上从未变过。只是,他如今已经不是那个只能攥紧拳头,任人宰割的陈默了。
赵青青收拾完邻桌的碗筷,走到周默这桌,低声问:“还要加汤吗?”
“不用了,谢谢。”周默抬起头,看着她额角渗出的细汗,“生意挺好。”
“就这几天,暑假学生多。”赵青青随口应着,手上的动作没停。
“今天路过一个花鸟市场,挺热闹的,就在万象城后面。”周默状似随意地提起。
赵青青擦桌子的手停了一下:“哦,你说的是曲阳市场吧,我外婆家就在那一片。”
“那地方看起来住了不少老人。”
“嗯,以前都是附近几个大厂的工人,后来厂子没了,就都安置在那儿了。”赵青青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历史,“我外公外婆就是红星机械厂的。”
“红星机械厂……”周默咀嚼着这个名字,像是在品味一道菜,“听起来挺有年代感。”
“早就没了,”赵青青摇了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二十多年前就拆了,盖了万象城。我妈说,那时候好多人哭呢。”
她说完,似乎觉得自己跟一个陌生客人说得太多了,便端起空盘,匆匆走开。
周默没有再追问。他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也验证了自己的猜测。那个花鸟市场周边,就是红星厂职工的聚集区,一个活着的,承载着工厂记忆的“社区”。
他吃完最后一口面,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老板,结账。”
“一共三十五。”赵卫国擦着手从灶台后走出来。
周默递过去四十块钱:“不用找了。”
“哎,小伙子,你这……”
“面好吃,值这个价。”周默看着他,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忙碌的赵青青,“明天还来。”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赵卫国拿着钱,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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