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筑基后期，凌云溪的真实修为
竹林静谧，血腥气与草木清香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甜腻。
“天道宗”。
这三个字从凌云溪口中吐出，轻飘飘的，没有任何情绪，却像三座无形的巨山，轰然砸在鬼影的魂魄之上。
他整个人僵住了，连右臂传来的剧痛都仿佛在瞬间凝固。那双因为失血和恐惧而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倒映出凌云溪那张近在咫尺、平静无波的脸。
他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天道宗……
这个名字，在天罗殿内部，是一个禁忌。一个只有金牌杀手，并且是核心中的核心，才有资格在某些绝密任务卷宗的末尾，偶尔瞥见的代号。它不代表一个宗门，不代表一个势力，它代表一种……现象。一种所有情报都归于“未知”，所有评估都归于“极度危险”，所有任务建议都归于“放弃”的现象。
殿内有传闻，十年前，天罗殿最负盛名的三位金牌杀手，代号“天、地、玄”的三人，在一次任务中人间蒸发。那次任务的唯一线索，就指向了“天道宗”。
从那以后，这个名字便成了悬在所有顶尖杀手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们可以去刺杀皇亲国戚，可以去挑衅一流宗门，但绝不能去触碰任何与这三个字有关的蛛丝马迹。
可现在，这个名字，被眼前这个少女，如此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她不仅知道，而且看她的样子，她似乎……很熟悉。
一股比死亡更深沉的寒意，从鬼影的心底最深处升起，瞬间冻结了他每一寸筋骨，每一滴血液。
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
他们招惹的，不是青阳城的一个天才少女。
他们是闯进了一头远古凶兽沉睡的巢穴，还愚蠢地试图去拔它的逆鳞。
“你……你究竟是谁？”鬼影的声音干涩、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牙齿打颤的碎音。他忘了疼痛，忘了任务，也忘了求生，只剩下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对未知存在的巨大恐惧。
凌云溪看着他那张彻底失去血色的脸，眼底没有半分波澜。
他的反应，已经给了她答案。
天罗殿，果然和天道宗有牵扯。
“看来，你的级别还不够高，不知道更多的事情。”凌云溪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实，“不过也无所谓，只要你会开口就行了。”
鬼影的身体猛地一颤，求生的本能终于压过了恐惧。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和血腥味让他恢复了一丝清明。
不能说！
关于“天道宗”的任何事，都绝不能透露半个字！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禁忌！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丹田内仅存的灵力开始逆行，企图自爆经脉。就算死，也不能落在这个怪物手里！
然而，他的灵力刚刚有所异动，一股沛然莫御的威压便从天而降。
那不是单纯的力量压制，而是一种……质的碾压。
如果说鬼影的灵力是一条浑浊的溪流，那这股威压，就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星海。深邃、纯净、古老，带着一种仿佛来自世界本源的威严。在这片星海面前，他那点可怜的灵力，连一朵浪花都翻不起来，就被彻底同化、抚平。
他逆行的经脉被强行拨乱反正，刚刚凝聚起来的自爆之力，如青烟般消散无踪。
鬼影惊骇欲绝地抬起头。
只见凌云溪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夜风吹拂着她的衣袂和长发，周身散发着一层淡淡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莹白光晕。
她的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
那股气息，雄浑、磅礴，却又凝练到了极致，没有一丝一毫的外泄，完美地控制在以她为中心的数丈范围之内。
鬼影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片竹林里的天地灵气，都在以一种谦卑的姿态，向她朝拜、臣服。
“筑……筑基……后期？”鬼影的嘴唇哆嗦着，几乎无法组成完整的词句。
他能感知到对方的修为境界，确实是筑基后期。
可这怎么可能？！
情报上说，她数月前还只是一个无法修炼的废人！就算有天大的奇遇，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零飙升到筑基后期！这完全颠覆了修真界的铁律！
而且，同样是筑基后期，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曾经感受过殿内一位长老的筑基后期威压，那是一种狂暴的、充满压迫感的力量，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可眼前这个少女的威压，却是一种圆融自洽、返璞归真的境界。如果说那位长老是一座火山，那她就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表面平静，内里却蕴藏着足以冻结一切的恐怖能量。
这不是一个刚刚突破的修士能有的气息，这分明是浸淫此道数百年，将自身力量打磨得完美无瑕才能拥有的底蕴！
“用你们这个世界的标准来划分，算是吧。”凌云溪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漠然。
这句话，像一道天雷，狠狠劈在鬼影的天灵盖上。
“你们这个世界的标准”……
她……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疯长的野草，瞬间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之前所有无法理解的事情，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那匪夷所思的修炼速度，那远超境界的恐怖战力，那对“天道宗”的了解，还有此刻这身与年龄完全不符的、古井无波的气度……
怪物！
她真的是一个怪物！一个来自未知世界的老怪物，夺舍了这具少女的肉身！
鬼影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引以为傲的杀手意志，在“另一个世界”这种超出理解范畴的真相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
他趴在地上，身体筛糠般地颤抖着，再也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念头。
“现在，可以聊聊了吗？”凌云溪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我说……我都说……”鬼影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那是精神被彻底摧垮后的表现，“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凌云溪的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讥诮。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对付这种自以为是的井底之蛙，有时候，真相本身，就是最锋利的刀。
“很好。”她走到一旁，踢开一具无头尸体，在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上坐下，姿态优雅，仿佛不是在审问犯人，而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闲谈。
“第一个问题，林远山为什么要杀我？别告诉我是因为我救了林枫，这个理由太蠢。”
鬼影不敢有丝毫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是……是因为林枫身上的一件东西。林远山怀疑，林枫把那东西交给了你。”
“东西？”
“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这是甲级机密。我只知道，那东西关系到青阳城林家的一处秘藏，林远山志在必得。他怕你插手，更怕凌家因为你而倒向林枫，所以才不惜下血本，请我们出手，务必将你除去，以绝后患。”
凌云溪的眉梢微微挑了一下。
林家的秘藏？有点意思。不过，这与她无关。
“第二个问题。”她话锋一转，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点上，“天罗殿和天道宗，是什么关系？”
提到这个名字，鬼影的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他犹豫了一下，但在接触到凌云溪那冰冷的目光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没……没有关系。天道宗是禁忌，我们……我们只是在为他们做事。”
“为他们做事？”凌云溪的语气依旧平淡，“做什么事？”
“搜……搜集情报……”鬼影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仿佛怕被什么东西听到，“天道宗通过一个中间人，向我们天罗殿发布了一个最高等级的常设任务。”
“任务内容。”
鬼影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说出什么极为恐怖的秘密，声音都在发颤：“寻找……寻找所有‘血脉有异，身具神性’的人。无论男女老幼，无论修为高低，一旦发现疑似目标，不许惊动，不许接触，只需将情报上报，就会有无法想象的巨额报酬。”
话音落下，竹林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凌云溪坐在石头上，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眸，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
血脉有异，身具神性。
这不就是指她这种神界转世之人吗？
那封来自神界的神秘信件，天罗殿殿主对神界气息的敏感，父亲遗卷上的批注，以及现在鬼影口中的这个绝密任务……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指向了一个清晰无比的事实。
天道宗，在找她。
或者说，在找和她一样的“人”。
他们为什么要找？找到了之后，又想做什么？
凌云溪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凛冽的寒光。
看来，她重回神界之路上的第一个敌人，比她想象中，要更早地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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