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留下警告，释放杀手头目
那一缕星辉，比月光更清冷，比针尖更锐利。
它没入鬼影眉心的瞬间，没有带来任何痛楚。恰恰相反，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凉舒适感，顺着他的眉心，流遍了他的四肢百骸，甚至连右臂那撕心裂肺的剧痛，都仿佛被这股凉意抚平了许多。
可鬼影却在瞬间汗毛倒竖，整个人僵硬得如同一截被冻在玄冰里的朽木。
他宁愿对方将他的另一条手臂也扭成麻花，也不愿感受这种诡异的“舒适”。因为他能清晰地“看”到，在他的紫府识海之中，在那片属于他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点微小的星芒，静静地悬浮在他的神魂之上。
它不攻击，不侵蚀，就那么安静地待着，散发着微弱却恒久的光。可鬼影的神魂却在这星芒之下，不受控制地战栗着，如同遇见了天敌的羔羊。他感觉自己的生死，自己的魂魄，自己的一切，都被这枚小小的星芒彻底掌控。对方甚至不需要动手，只需要一个念头，这枚星芒就能让他的神魂在瞬间化为宇宙的尘埃。
这已经不是禁制了。
这是神只烙印在凡人身上的……一道神谕。
「回去告诉你们天罗殿的主人。」
凌云溪的声音将他从魂飞魄散的恐惧中拉了回来。她收回手指，站起身，月光洒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不真实的圣洁光晕里。
「我的名字，从今往后，是你们天罗殿的禁忌。任何与我有关的任务，无论是谁发布的，无论酬金有多高，你们都得当它不存在。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
她的声音很平淡，没有威胁，没有恐吓，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鬼影趴在地上，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凌云溪的目光越过他，投向青阳城的某个方向，那里是林家的所在。
「还有，替我给林远山带句话。」
「告诉他，他那点见不得光的把戏，到此为止了。他想要的东西，最好祈祷不要在我这里。至于他欠我的这笔账……」
她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用词，最后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在月色下，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妖异。
「我会亲自上门去取。」
说完，她不再看地上的鬼影，仿佛那只是一块碍事的石头。她踱步到一旁，看着那四具整齐排列的无头尸身，像是在欣赏自己的作品。
鬼影躺在血泊里，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活下来了。可劫后余生的喜悦，一丝一毫也感受不到，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茫然。
他该怎么回去？
他该怎么向殿主交代？说他们天罗殿最精锐的黑刃小队，五个筑基中后期的杀手，在一个小小的青阳城，被一个情报上标注为“筑基初期”的少女，像砍瓜切菜一样宰了四个，而他这个队长，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像条狗一样被放了回来？
更重要的是，他该怎么解释自己识海里这枚要命的星芒？
他毫不怀疑，只要他敢对眼前这个怪物有任何不利的念头，或者对她的警告阳奉阴阴，这枚星芒就会立刻让他知道，什么叫神魂俱灭。
他现在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是一个信使，一个活着的警告牌，一个……随时可能引爆，将他自己和身边的人都炸得粉身碎骨的恐怖信物。
“为……为什么……”鬼影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为什么不……杀了我……”
死了，一了百了。
活着，才是无尽折磨的开始。
凌云溪仿佛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她回过头，清冷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戏谑。
「杀了你？那太便宜你了。」
她屈指一弹，一缕微风拂过鬼影的身体，解开了他身上被封锁的经脉。
「你识海里的那道‘星痕禁制’，很有趣。它会时刻提醒你，今天晚上发生过什么。哦，对了，它还有一个小小的用处。」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只要我还想找你，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还是躲进你们天罗殿最深的地宫，我都能在三息之内，出现在你面前。」
鬼影的身体猛地一抖，眼中最后的光彩，也彻底熄灭了。
这比杀了他，还要残忍一万倍。
这意味着，他从今往后，将永远活在这个怪物的阴影之下。他将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每时每刻都要担心，那个清冷的身影会不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用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这是一种永恒的，灵魂上的凌迟。
「滚吧。」
凌云溪的声音传来，轻飘飘的，却像一道赦令。
鬼影如蒙大赦，他甚至顾不上去处理自己那条扭曲断裂的手臂，用仅存的左手和双脚支撑着身体，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他不敢御空飞行，不敢动用一丝一毫的灵力，就那么踉踉跄跄，深一脚浅一脚地，像个被吓破了胆的凡人，连滚带爬地冲进了竹林的黑暗深处。
那仓皇逃窜的背影，哪里还有半分金牌杀手的风采，分明是一只被巨龙放生的、彻底丧失了所有尊严的蝼蚁。
竹林，终于彻底恢复了宁静。
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和那五具躺在月光下的尸体。
哦，不，是四具。
凌云溪走到那四具无头尸身旁，看着他们脖颈处那平滑如镜的切口，眼神没有半点波动。
她抬起手，指尖萦绕起一簇金色的、极为细小的火焰。那火焰很小，只有米粒大小，却散发着一种连空间都能焚烧殆尽的恐怖温度。
正是她前世赖以成名的神火之一，焚天金焰。
虽然以她现在的修为，只能催动出这么一丝，但用来处理几具凡人的尸体，绰绰有余。
她随手一挥，那簇小小的金色火焰，便分化成五道更细的火星，精准地落在了鬼影那四个同伴的尸体，以及他们滚落在不远处的头颅之上。
没有剧烈的燃烧，没有冲天的火光。
那五具尸身，在接触到金色火星的瞬间，便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气化。从血肉、到骨骼、再到他们身上的法衣兵刃，所有的一切，都在短短数息之内，化为最原始的粒子，连一缕青烟，一撮灰烬都没有留下。
风一吹，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做完这一切，凌云溪才仿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负手而立，抬头看向天边那轮残月。
天罗殿，只是个开始。
林远山，也不过是顺手就能碾死的虫子。
真正让她在意的，是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天道宗”。
搜集“血脉有异，身具神性”的人。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他们背后，又牵扯着神界的哪些势力？
凌云溪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兴奋。
是的，兴奋。
沉寂了太久，安逸了太久，她都快忘了，那种与未知强敌博弈的感觉。前世的她，站在万界之巅，放眼望去，皆是俯首称臣的众生，高处不胜寒。
如今，重活一世，从零开始，却发现前方有这样一张有趣的大网在等着她。
这让她沉寂已久的战意，开始缓缓复苏。
「天道宗……」
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清冷的声音在空寂的竹林里回荡。
「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满地被鲜血浸染的泥土，和一地被剑气斩断的残竹，无声地诉说着，方才这里发生过一场怎样一边倒的……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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