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的喧嚣,被那一道苍老而急切的背影,与一道清冷而从容的身影,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人群自发地分开一条通路,像被无形之手拨开的海水。那些曾经的嘲讽、惊愕、不解,此刻都化作了沉默的注视。每一道目光都沉甸甸的,混杂着太多复杂的情绪,紧紧跟随着那一老一少,直到他们走到了广场的尽头。
吴玄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着那身洗得发白的道袍。他不敢回头,甚至不敢放慢脚步。他能感觉到背后那些来自一流宗门的视线,有的像冰锥,有的像烙铁,扎得他浑身不自在。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带着这天上掉下来的宝贝,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离得越远越好。
“弟……弟子,这边走,这边。”吴玄的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的余韵,他侧过身,用半个身子挡在凌云溪前面,引着她拐向通往城北的街道。那条路,是青阳城最偏僻冷清的路,通向城外连绵的荒山。
凌云溪的脚步不疾不徐,始终与他保持着三步的距离。她的目光,没有在那些表情各异的人群上停留,只是在经过凌家所在的区域时,眼角的余光轻轻扫过。凌震山那张失魂落魄的脸,凌飞雪藏在阴影里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睛,还有不远处,萧天宇那近乎凝固的身影。
她看见了,也仅此而已。
就像旅人看见了路边的几块顽石,不会为之驻足,更不会在心底留下任何痕迹。她的路,在前方。
当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广场上那根紧绷的弦,才终于松弛下来。压抑了许久的议论声,再次如潮水般涌起,只是这一次,声浪中少了几分看热闹的喧哗,多了几分对未知命运的揣测与叹息。
高台之上,李玄元冷着脸,对身后的弟子道:“走。”
天剑宗的飞舟化作一道剑光,冲天而起,没有丝毫留恋。其余几个一流宗门,也相继起身,带着满腹的失意与费解,匆匆离去。这场本该是他们争奇斗艳的舞台,最终却成了一个末流宗门的独角戏,这滋味,着实不好受。
……
青阳城北门,人烟稀少。
与南门的繁华喧闹不同,这里只有零星的苦力和小贩,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萧索的气息。
吴玄领着凌云溪,快步穿过城门。直到双脚踏上了城外的黄土路,他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才算落下了一半。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回头看向凌云溪,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出来了,我们出来了。”他搓着手,有些语无伦次,“弟子,你……你累不累?要不要歇歇脚?老夫这里有水,还有干粮!”
说着,他宝贝似的解下腰间那个破旧的布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干瘪的水囊,和两个用油纸包着的、硬邦邦的麦饼,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那麦饼的边缘,甚至还有些发黑。
凌云溪的目光落在那两个麦饼上,平静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吴玄见状,以为她嫌弃,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又想把东西收回去。“是……是老夫疏忽了。这些粗鄙之物,弟子你定然是吃不惯的。我们再往前走走,前面镇上有……有面馆。”他说这话时,声音越来越小,显然是没什么底气。
从青阳城到青玄宗,路途遥远,要翻越好几座大山。以他们二人的脚程,至少也要走上四五天。他身上带的这点盘缠,若是顿顿吃馆子,怕是撑不到宗门的。
“不必。”凌云下终于开口,声音清淡,“继续赶路吧。”
“诶!好,好!”吴玄如蒙大赦,连忙将水囊和麦饼塞回布包,重新在前面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荒凉的官道,向着远方的群山走去。太阳渐渐升高,将他们的影子拉得一长一短。
吴玄走在前面,心里却是一刻也安宁不下来。他像一个穷困潦倒了一辈子的光棍,突然娶了个天仙般的媳妇,欢喜过后,便是无尽的忐忑与自卑。
他一会儿担心凌云溪半路后悔,跟着哪个追上来的一流宗门跑了;一会儿又担心宗门那破败的景象,会把这位天才弟子给直接吓跑。他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着,要怎么介绍宗门,才能显得不那么寒酸。
说我们青玄宗历史悠久?可传承都断得七七八八了。
说我们青玄宗地大物博?可灵脉枯竭,后山连根像样点的灵草都挖不出来。
说我们青玄宗弟子团结?全宗上下不到百人,修为最高的几个长老,还在为下个月的丹药份额吵得不可开交。
越想,吴玄的脚步就越沉重,背也佝偻得更厉害了。他偷偷回头,瞄了一眼身后那个少女。
她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异常沉稳。荒山野岭的枯燥旅途,似乎并未让她感到任何不适。她的脸上,没有娇生惯养的烦躁,也没有对前路未卜的忧虑,只有一片云淡风轻的平静。她甚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路边的野草,仿佛那上面开出的无名小花,比一流宗门的琼楼玉宇更有趣味。
这份从容,让吴玄那颗焦躁的心,莫名地安定了几分。
或许……事情没那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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