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营帐,营帐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一阵湿冷的风灌了进来,子荔走了进来,他的肩头的葛衣被篾竹划破,露出结着血痂的皮肤。
他的怀里小心掏出一个油布包裹,微微躬身说道:“公子要的《墨子·备城门》简册……”
他的话还没说完,帐外突然响起急促的铜钲声,那声音尖锐而又刺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惊悚。
姬墨霍然起身,剑鞘不小心撞翻陶碗,碗里的黄连药汁洒在地上,漫开一片蛋黄似的痕迹。
“这是本月第三次遭遇夜袭了。”姬墨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他知道,氐人越来越猖獗了,必须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
他迅速冲出营帐,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三十步外的竹楼上腾起熊熊大火,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氐人用兽骨制成的号角声穿透雨幕,像夜枭的哀鸣一般,让人毛骨悚然,姬墨反手将子荔推进粮车底部,青铜剑格撞在对方锁骨发出闷响,他大声喊道:“待着……”
话还没说完,一支淬毒箭簇擦着他的耳畔钉入木辕,他感觉到一阵寒意从耳边掠过,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够快。
“左翼举盾!”姬墨的吼声在泥泞中炸开,雨水顺着眉骨流进他的眼睛,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他透过藤盾的缝隙,看到氐族士卒脸上狰狞的黥纹。
这些西南蛮夷,他们熟悉这里的地形,善于利用自然环境进行突袭,他们用竹筏截断沔水,昨夜突袭烧毁了半数粮车,给秦军造成重大损失。
右后方传来机括声响,姬过新制的三矢连弩正在发威,箭雨掠过时带起腥风,不断有氐族士卒中箭倒下。
姬过站在弩机旁,眼神专注而坚定,他不停地调整着弩机的角度,确保每一支箭都能准确地射中目标。
子荔蜷缩在倾倒的粮车下,掌心紧攥着半截竹筒,方才混乱中有人塞给他这个,筒身还带着体温,他的心跳得厉害,听着外面激烈的厮杀声,心中充满了恐惧。
当敌人的皮靴踏着血水泥浆远去后,他才敢小心翼翼地就着火光辨认筒内帛书,上面竟是氐族文字……
“你说要改良望山刻度?”军械营的老工匠用锉刀敲打着弩机,满脸怀疑地看着姬过,“百夫长昨日刚杖毙个妄议军械的赵人。”
姬过却恍若未闻,他专注地蘸着炭灰在木板上演算:“若将牙发悬刀的角度偏转三分……”他突然顿住,帐外飘来一股血腥味,他心中一惊,急忙冲出营帐,看见子荔被两个士卒押向中军大帐,葛衣后渗着鞭痕。
姬过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和担忧,他不知道子荔到底犯了什么错,但他知道子荔是一个忠诚可靠的人,绝不会做出背叛秦军的事情,他想冲过去问个究竟,但又怕自己的冲动会给子荔带来更大的麻烦。
当夜,姬过坐在营帐里,在竹简上疾书:“军士长明鉴,今晚氐人将发动偷袭……”停笔时,墨迹在“挖掘地道”四字上晕开,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晨间粮车下的氐族帛书,还有子荔被拖走时望向自己的眼神,让他心如刀绞。
在中军大帐里,子荔被押到将军面前,将军坐在案几后面,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冷冷的盯着子荔问道:“你为何会有氐族的帛书?你怎么提前知道氐人将要挖掘地道进行偷袭?是不是想与氐人勾结出卖秦军?”
子荔急忙大声辩解道:“将军,我绝没有与氐人勾结,这帛书是在混乱中有人塞给我的,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更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将军冷哼一声,说道:“你说的话谁会相信?你一个家奴,为何会有人给你这么重要的东西?说不定你就是氐人的奸细。”
子荔苦苦哀求道:“将军,我对秦军忠心耿耿,两年来我运送粮草、护送战马,从未有过半点差错,请您相信我,我是被冤枉的。”
将军却不为所动,他挥了挥手,说道:“将他押下去,等战事结束后再做处理。”
子荔被押出中军大帐,心中充满绝望,不知道该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他想起了姬墨和姬过,多么希望他们能来救自己,但他知道现在他们都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根本无暇顾及他。
而此时的雍城,姬莹雪的家中,气氛异常紧张。
“林家已经递了庚帖,再过几个月你就过门!”
姬母将红绸狠狠地掷在姬莹雪面前,她的脸上满是愤怒和焦急,父亲沉着脸站在她身后,那威严的神情让人不寒而栗。
姬莹雪突然抓起案头的剪刀,抵在自己的喉间,眼中满是决绝:“阿父阿母若再逼我,女儿即刻便死。”
母亲顿时瘫倒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喊着“孽障”,父亲则拂袖而去,他的背影仿佛比雪地还要寒冷。
尽管面临着如此巨大的压力和困境,姬莹雪依然坚守着对子荔的感情,她的心就像一座坚固的堡垒,无论外界如何冲击,都无法动摇。
她常常静静地站在窗前,望着远方,心中默默地呼唤着子荔的名字,她相信子荔一定会平安归来,他们终有一天会再次相聚。
战争仍在继续,姬墨和姬过在战场上表现得十分英勇,他们带领着士卒们一次次地击退了氐人的进攻。
姬墨在战争中不断学习和成长,学会了如何训练军队,如何领兵打仗,他的指挥能力越来越强,在战场上如鱼得水。
姬过则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不断改良武器,制作出了更加先进的连弩和投石机,为秦军的胜利立下了赫赫战功。
子荔作为一个忠诚勇敢的家奴,每次都会先向姬墨和姬过汇报,自从上次被将军派人押走后,他仿佛突然从人间蒸发了,四处再也听不到他的一点消息。
姬过心中充满了懊恼和自责,他后悔当初不该跟家父禀明,让子荔从军。
他的心中始终惦记着子荔的安危,一刻也不曾忘记,这份担忧就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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