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人烟稀少,有时候十几里不见人烟,逐渐也没有秦兵活动的痕迹,他们又向前走了几十里路,涉过一条小河,终于发现一个有上百户人的村邑。
正当他们踌躇不定地站在一座山头上,心中满是焦虑与不安。
突然,一阵怪异的吼声打破了寂静,一群羌人犹如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大约有三四十个,这些羌人手持竹箭、长矛和棍棒,口中发出“噢噢”的吼声,顿时将子荔等人团团包围。
这些羌人大部分是男人,他们的上身赤裸着,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烁着健康的光泽,上面布满了或深或浅的伤疤,腰间仅覆以一张兽皮,兽皮上还残留着野兽的毛发,散发着一股原始的气息。
其间还有一些健壮的女人,她们同样用兽皮遮盖住身体的主要部位,那兽皮的纹理清晰可见,记录着她们在这片土地上的生存历程。
所有的男人和女人们脸上都涂抹着红白相间的花纹,那些花纹犹如神秘的符咒,在他们的脸上勾勒出一幅幅奇异的图案。
他们的头发披散开来,随风飘动,犹如野人一般狂野,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警惕和敌意,紧盯着这几个破衣烂衫、饥疲交加的入侵者。
子荔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走上前来,双手抱拳,恭敬地说道:“诸位,请把武器放下,我叫子荔,我们并无恶意,只是路过这里,请给予方便。”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从人群中缓缓走出,他长得膀大腰圆,头上插着一根野鸡翎,那翎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脸上画着黑白红的线条,眼神中透露出警惕和疑惑,蠕动着厚厚的嘴唇问道:“你们为何会来到这里?”
子荔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是从秦国逃亡而来的奴隶,实在走投无路了,才来到这里。”
所幸这里离秦国不太远,语言基本相同,他们一听是秦人,如临大敌,原本稍微放松的神情顿时又变得紧张起来。
他们手中的武器重新举了起来,随时准备发动攻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大家别紧张,我们与秦国有血海深仇,秦国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子荔急切地解释着。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奸细,先来打探情况,然后再派兵入侵我们。”另外一人虎视眈眈地说。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姬莹雪走上前来,她缓缓撩开遮盖于脸上的长发,露出那张被秦国酷刑折磨得面目全非的脸,声音有些颤抖的说:“你们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秦国施加的酷刑,他们几个人脸上也都被黥面,难道这些也都是假的?”
子荔与其他几人也纷纷撩开头发,露出额头那刺目的“囚”、“奴”等字。
那个男子仔细地观察着他们,过了许久终于缓缓说道:“好吧,看你们也不像是坏人,就暂且在这里住下吧,但你们要遵守我们的规矩。”
子荔感激地说道:“多谢各位朋友的收留,我们定会严格遵守贵地的规矩。”
在羌人的带领下,子荔等人走进他们的部落,一进入部落,子荔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部落里帐篷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孩子们在帐篷间嬉戏玩耍,妇女则在畜群中忙碌着,展现出与秦地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
领头的男人名叫姜地,他是这个村邑的酋长,他一边走着,一边介绍道:“我们羌人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以昆仑神为我们的庇护神只,我们崇拜大自然,敬畏天地,以放牧为生,与牛羊为伴,我们的生活虽然简单,但却很快乐。”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们这里长期受到秦国威胁,有所防备在所难免,请你们不必多虑,请随我来。”
村邑里的房屋错落有致,形态各异。有的是土木结构,坚实而稳重;有的则是草棚,简易而灵动,高低错落,掩映在绿树红花之中。
子荔仔细观察着这些房屋,发现它们外观虽与秦国大同小异,但内部结构却与大荔戎和秦国都有着很大的不同,这些房屋的墙壁是用白土夯成,屋顶覆以茅草,层层叠叠。
每一户门前都有一条向下延伸的甬道,一看便知道是半穴式构造。
子荔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独特的建筑,思绪不禁飘回到在邠地挖石炭的时候,那时他也曾见到过这种屋子。
子荔一边观察,一边与身边的姬莹雪交流:“这种屋子有它的好处,冬暖夏凉,在这寒冷的西北,可是个不错的居所。”
姬莹雪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只是进出和生活似乎不太方便,外面的情况也不能及时掌握,遇到危难时不利于逃跑。”
子荔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时,姜地走进来,笑着对子荔说:“怎么样,我们这里的屋子很特别吧?”
子荔微笑着回答:“确实很独特,让人眼前一亮。”
姜地拍了拍子荔的肩膀,说:“那我们继续往前走,到我家好好休息一下。”
子荔随姜地刚进入村邑,村里的人立刻投来惊奇的目光,大人们停下手里的活,纷纷驻足观望,他们的眼神充满好奇和疑惑。
孩子们则像一群欢快的小鸟,跟在后面叽叽喳喳,兴奋地讨论着这些外来人的穿着和模样。
村内的巷道曲曲折折,高低不平,这些人渐渐汇成一条长蛇阵,在村邑里缓缓游走。
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看他们的衣服,和我们不一样呢。”
“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呀?”
“会不会带来什么好玩的东西?”
子荔等人在这充满好奇与审视的目光中,跟着姜地朝着他的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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