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最先落水,在快要落水的瞬间,他突然大喊一声:“抓住马尾!”浑浊的河水瞬间便吞没了他和艄公的身体。
庞奎离战马最近,在小船倾覆的当口,听到?辰的呼喊,他一只手猛地伸出,下意识地抓住马尾巴,冰冷的河水瞬间包裹住身体,他不由打了几个冷颤。
庞奎转过身来,双手死死攥住战马湿漉漉的马尾巴,在水中载沉载浮,战马在激流中奋力挣扎,每一次蹬动都激起巨大的水花,它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鼻孔里喷出粗重的白气。
庞奎努力将头伸出水面,同时试图保持身体平衡并向前游去,然而汹涌的河水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不断地将他往水下拽,战马在河水的冲击下,快速向下游流去,但它仍然四肢不停挥动,竭尽全力向对岸游去。
暴雨如注,庞奎在湍急的河水中浮沉,冰冷的河水灌进他的口鼻,呛得他几乎窒息。
庞奎拼命仰起头,雨水打在脸上生疼,在汹涌的河水中,只能随波逐流,现在唯一能救他的,就是他手中抓着的马尾。
天上大雨滂沱,大河水流湍急,一个接一个大浪铺天盖地打来,将他一次又一次卷入水中,他接连喝了好几口浊水,肚子胀得像鼓一样。
大浪一过,他马上挣扎着将头露出水面,趁机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他不停地划动手臂,蹬动双腿,与汹涌的河水抗争着,每一丝力气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离河边越来越近了,十丈,五丈……庞奎能感觉到战马的肌肉在剧烈颤抖,它的喘息声越来越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拉风箱一样。
突然,战马发出一声悲鸣,身体像断线风筝一样在河水中漂流。不好,战马活活累死了。
庞奎心中一紧,“啊,不!”刚想要呼喊,却被灌了满口河水,他急忙松开马尾,四肢并用,奋力向岸边游去。
此时他感到体力渐渐不支,身体像铅块一样沉重,眼皮越来越沉重,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他感觉自己就像一片在狂风中飘零的树叶,随时都可能被河水吞噬。
迷迷糊糊中,他仿佛看到父王沉稳的面庞,听到他威严的声音:“起来,坚持住,不要轻言放弃。”
庞奎仿佛又看到母后鼓励他小时候学游泳的情景:“憋气,挥动双手,划动双脚,四肢协调配合,你就能学会游泳。”他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岸边游去。
终于,庞奎的手指触摸到坚实的沙地,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就像迷失的孩子找到回家的路,激动的几乎要哭出来,他拖着疲惫的身躯爬上岸,在泥泞的沙滩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雨还在哗哗的下,但他仿佛已经感觉不到了,当双眼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仿佛听见追兵的喊杀声,还有马蹄踏过河水的轰鸣,然后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
庞奎终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断断续续讲完,子荔听后不由火冒三丈,目眦尽裂,激动处血脉贲涨,捶胸顿足,恨不能亲自上阵杀敌,力挽狂澜;哀婉处沉默不语,泪眼迷蒙。
他知道几位王兄和王嫂都是性格刚烈、宁折不弯之人,他也曾幻想过无数种兄弟重逢的场景,但却从未料到结局会是如此惨烈。
一想到惨死的父王母后,战死的王兄,还有大荔戎的百姓,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哀婉与愤怒。
他想呐喊,可是却发不出声音;他想哭泣,却早已泪干,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已崩塌,仿佛置身于无尽的深渊。
他悔恨自己未能及时回去,未能在最需要的时候与他们坚强的站在一起,与穷凶极恶的秦兵决一死战。
他悔恨自己曾经对他们的忽视与冷漠,如今却再也没有机会去弥补。那些曾经的点点滴滴,如今都化作心中最深的痛楚,令他无法释怀。
他双手颤抖着,轻轻抚摸着庞奎的脸庞,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触感让他心中一阵痉挛。
泪水再次涌上他的眼眶,却始终没有落下。他知道,泪水无法洗刷痛苦与悔恨,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为亲人报仇雪恨,让敌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沉默良久,子荔期期艾艾的问道:“那你后来怎么到了南郑?”
“我躺在河边不知昏迷了多久,后来一队南郑的商人来魏国经商,在他们返程的途中将我救起,我在马背上昏迷了三天三夜,此时离魏国王城越来越远,我苏醒后请求他们把我送往魏国,其中一位老者见我身体虚弱,劝我先跟他们一起去南郑,等身体养好后再说。
“于是我就随他们到了南郑,在那里跟随他们学经商,后来南郑不堪秦国的残酷压榨不得已反叛,我心想自己与秦国有血海深仇,不是说回到晋国才能抗秦,其实在哪里都可以抗秦,于是就义无反顾参加了南郑军队,由于我作战勇敢,被林首领赏识,任命为前锋大将军。小弟,战斗即将打响,林首领那里需要我,南郑义军那里需要我,咱们后面再见。”
“刀枪无眼,请王兄务必保护好自己。”
“小弟保重。”庞奎说罢,义无反顾地快步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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