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羌部落的议事大帐中,气氛凝重,子荔端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视着下方站列的诸位王臣。
“北勤王,”子荔声音威严的说,“命你率两千人马,前往析支河首,建立前进据点。待寒冬将至,第一批西羌百姓由北勤王任丙率领,渡过黄河先赴河西。”
任丙一听,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满,他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不情愿,心里暗自嘀咕着:前面自己在盘龙山占山为王,好歹也算个草头王,自由自在,无人管束。可如今,被剥夺了草头王,成了这参狼羌铁布族的二首领,连盘龙山都丢了。本以为这样就算了,能安稳地在这待着,没想到现在又要被派去析支河首,越过黄河去往河西,越迁越远,黄河可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这一去就有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自己何时才能摆脱这受人摆布的命运啊!
想到这里,他满脸丧气,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启禀德乾,不是在下抗命不遵,实是有不便之处,还请德乾另派他人前往。”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抗拒,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子荔的眼睛。
子荔听闻,脸上露出惊诧的神情,他微微坐直身体,目光锐利地盯着任丙,问道:“北勤王,何事不便?请讲。”
任丙被这一问,顿时有些慌乱,嘴巴张了张,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你王嫂又怀有身孕,需要照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衣角,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
子荔的脸色瞬顿时阴沉下来,他冷冷地看着任丙,说道:“如此说来,是先有家后有国,家大于国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质问和不满,目光如炬,仿佛要将任丙看穿。
“不是,是……”任丙想要辩解,可一时之间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脸涨得通红。
子荔见还有其他大臣在场,便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辛苦西显王郅垚去吧。”
“遵命。”郅垚恭敬地领命,然后转身离去。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请北勤王留一下。”子荔说道。
于是,众人纷纷离座,陆续走出议事大厅。
等众人都走远了,子荔从主位上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任丙跟前,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关切地问道:“三王兄,最近身体不舒服吗?”
任丙正为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而发愁,听子荔这么问,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我看王兄得的是心病吧?”子荔目光敏锐地看着任丙。
任丙吃惊地抬起头,望着子荔问道:“王弟何有如此说法?”
子荔紧盯着任丙,说道:“既然王兄得的不是心病,为何屡屡消极对抗?”
“此话言重了,王兄何时消极对抗过德乾?”任丙强装镇定。
子荔并没有直接反驳,而是旁敲侧击地问道:“是不是小戟将小坋搡到水里,王兄至今仍耿耿于怀?”
“王弟哪里话,小孩子玩耍,发生一点不愉快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德乾为何小题大作?”
任丙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来掩盖自己内心的不安。
“王兄,这难道真是小题大作吗?”子荔一连串地质问道,“那三四岁的小坋骂小戟是奴隶的孩子、劓女的后代,这些话是谁教的?难道是他自己凭空想出来的?”子荔眼神中透露出愤怒和不满,“还有,王嫂骂小雪是不祥之人,屡次克扣她与孩子的粮饷,以至于她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这也是小题大作吗?王兄态度暧昧,放任不管,难道没有纵容和包庇之嫌?你不顾君臣之道,不顾兄弟之情,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这也是小题大做吗?”子荔目不转睛地盯着任丙,一针见血地问道:“王兄是否想当这西羌豪杰、百族德乾?”
任丙一听,顿时惊慌起来,连忙摆手说:“王兄从没想过。”
“王兄真的没有想过吗?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出来,王弟给你参谋参谋。”子荔继续逼问道。
“王兄不敢。”任丙的脸上冷汗不由自主地流淌下来。
子荔接着质问道:“想当德乾,当初百族比武选英,王兄为何不斗胆一试?所谓德乾,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当的,”子荔严肃地说道,“首先要有足够的能力和实力,要有足够的胆识和谋略,还要有贤德和仁慈,更要有宽阔的胸怀和爱民之心,请问王兄有这些品德和能力吗?若有,王弟也可以主动让贤,遂了王兄的心愿。”
他的眼神中透出愤怒:“王兄是否以为,这还是在大荔戎国,父王驾崩,长兄多耒继位,长兄战死,二兄栗虎继位,二兄战死,现在理所当然应该是你三王兄继位?那么请问,这里是大荔戎国吗?能继续采用兄终弟及的继位方式吗?”
接着他大声说道:“这里是西羌,不是大荔戎国,与大荔戎国没有一点关系。”
他大声质问道:“北勤王,你可知罪?”
“王兄何罪之有?”任丙强装镇定地说道。
“王兄何罪之有?”
子荔在房中踱着步子,情绪激动地说:“我们乃一父同胞,血浓于水,想当年,大荔戎国两次遭灭国之灾,父王母后惨死,大荔戎亡国灭种,我们兄弟十二人,历尽磨难,硕果仅存你我兄弟五人,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们自当互相珍惜,血脉相连,精诚团结,共对强敌,以报杀父之仇灭国之恨,而你却心存非分之想,推诿扯皮,消极对抗,这是你作为王兄应该干的事情吗?”
任丙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子荔围着任丙走动着,然后耐心地解释道:“北勤王,你也知道,这如果是在大荔戎或者秦国,刚才你抗命不遵,会是怎样的后果?本德乾明确告诉你,如果大臣拒绝执行大王的命令,可能会被指犯‘不敬’‘忤逆’或‘大不敬’之罪,并受到相应的惩罚,这些惩罚可能包括监禁、流放甚至死刑。还有王嫂,她作为王妃,本应严加约束,却不顾君臣礼仪、三纲五常,四处散布谣言,诋毁君王,羞辱女君,以下犯上,欺辱下属,可谓是胆大包天、鲜廉寡耻,其所作所为足以赐死,王兄难道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任丙听着子荔的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心中充满了恐惧。
子荔长叹一口气,放缓了语气,说道:“本德乾念及兄弟之情,不想看到兄弟反目,也不想将此事闹大,希望你好自为之,若真心悔改,本德乾概不追究,若执迷不悟,到时候悔之晚矣。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回去吧,别再让本德乾失望。”
任丙战战兢兢地擦去头上的冷汗,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任丙神情沮丧的回到住处,美兰一看任丙神情不对,急忙走上前来,扶住他的胳膊问道:“夫君怎么了,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任丙一肚子火没处撒,突然将胳膊一甩,美兰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气愤的说:“都是你做的好事,如今让本王受此羞辱。”
“臣妾怎么了,夫君莫不是得了失心疯?”美兰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不是教小坋说小戟的父王是奴隶、母后是劓女吗?你不是说夫人是不祥之人吗?你不是克扣她们母子的粮饷吗?你不是故意羞辱她们母子吗?现在你倒是说啊。”任丙气急败坏的说。
美兰一下愣在那里,怔怔的问道:“是谁,是谁告诉你的?”
“是谁,是德乾亲口告诉本王的,这下你该满意了吧?这下你达到目的了吧?”
“他为何给你说这些?”美兰疑惑的问道。
“他命本王率两千士卒赴析支河首,率兵渡过黄河,到河西定居,本王气愤不过,抗命不遵,因此惹恼了他,他才龙颜大怒,还告诫本王,对你严加约束,如果你再一意孤行,就将你赐死。”
美兰听后大吃一惊,咬牙切齿的说:“都是这个劓女在背后使的坏,真是一个灾星,没想到她竟有如此大的能耐,居然能说动德乾,对自己的亲兄弟发难,真是令人心寒啊。”
“你倒是说呀,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美兰一改往日的大呼小叫、疯疯癫癫,她心里暗自思忖:姬莹雪啊姬莹雪,你这个劓女,还挺会告状,坏了我与夫君的好事,我与你没完,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于是她阴恻恻的说:“他命你到河西去,夫君不去的决策是完全正确的,换做是臣妾也是如此,这分明就是他公报私仇,现在他还没有跟你翻脸,你也没必要放在心里,该干啥干啥,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们只需以静制动,耐心等待,机会总是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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