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冷得出奇,凛冽的寒风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时紧时松地砸在毡帐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是恶魔的战鼓。
那顶简陋的毡帐里,姬莹雪冻得手指发紫,关节僵硬得无法弯曲,她费力地将最后一块干牛粪塞进火塘。
小谦紧紧地缩在她破烂的羊毛袍子里,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牙齿也不住地打颤。
远处,传来牦牛粗粝的嘶鸣,那声音在这寂静的雪夜中显得格外刺耳,像是美兰豢养的那头纯白犁牛在嚎叫。
这声音让姬莹雪和小谦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突然外面传来小坋气势汹汹的声音:“都给我滚出来!”紧接着,牛皮靴踏碎积雪的声音由远及近。
这时美兰的侍女掀开帐帘,瞬间寒风裹着雪粒如同一头凶猛的恶狼,扑在姬莹雪母子单薄的身上。
姬莹雪下意识地捂住残缺的鼻梁,深陷的疤痕在指缝间发烫,仿佛被火灼烧一般。
小谦看到这一幕,奋不顾身地挣开她冲了出去,还没等他走出帐篷,就被小坋一脚踹倒在雪地里。
小坋用手指着瘦弱的小谦,恶狠狠地说:“好你个小杂种……看你今后还敢不敢欺负本少主。”
北风如一头猛兽,雪花漫天飞舞,姬莹雪和小谦被带到祭坛下的地窖里。
这个地窖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潮湿和腐败的气味,墙壁上布满了绿苔,像是岁月刻下的疤痕,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姬莹雪蜷缩在角落里,手中紧握着最后半块盐巴,她颤抖着将盐巴放进石臼中,缓缓地用石杵捣碎。
她将砸碎的盐巴融进冰水里,盐水顺着粗陶碗的裂缝缓缓渗出,她伸出颤抖的手指,沾了些许,轻轻涂抹在小谦滚烫的额头上。
她的手指刚一触碰到,就被那炙热的温度烫得缩回,小谦的身体在不停地抽搐着,嘴里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就在这时,地窖顶部的石板传来靴底碾雪的声音,那节奏她再熟悉不过——美兰身边的侍女阿吉总是故意在第三步时加重力道。
姬莹雪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她知道,噩梦又要来了。
“咣当”一声,地窖门被狠狠踹开,一股寒冷的空气瞬间涌了进来,让本就寒冷的地窖更加刺骨。
接着,半袋发霉的粟米被粗鲁地扔了下来,阿吉那充满嘲讽和轻蔑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夫人赏的。说是给未来的羊奴补补身子。”紧接着,一捆荆棘被抛了下来。
姬莹雪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就在那一瞬间,一根根尖刺扎进她腕间的旧伤,鲜血顺着枯瘦的手腕滴在荆棘上,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眼看阿吉就要离开,姬莹雪扑上前去,抓住她的鹿皮靴哀求道:“求姑娘赐些药,小谦他……”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地窖口炸响,阿吉的手高高扬起,重重地落在姬莹雪的脸上,姬莹雪的头一偏,嘴角渗出一丝鲜血,随后阿吉揪着姬莹雪的发髻往地窖口上撞:“贱奴也配求药?”阿吉的银镯刮破了姬莹雪的眉骨,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你们这些贱奴的血脉,就该像牲口一样……”
第二天,天气阴沉沉的,小谦冻得瑟瑟发抖,姬莹雪紧紧将他抱在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他。
突然,头顶传来凿击声,她们还来不及反应,积雪便顺着缝隙钻进两人的单衣,姬莹雪打了个寒颤,她感到小谦在怀里也抖得更厉害了。
“这是山神赐的冰雪。”美兰的声音裹着貂裘的暖意从洞口飘下,声音中充满了嘲讽和得意,“好好清洗一下你们身上的晦气。”
小谦吸入一口凉气,禁不住在姬莹雪怀中剧烈抽搐起来,他的嘴唇已经冻得发紫,牙齿也在不停地打颤。
姬莹雪看着小谦痛苦的模样,心急如焚,她急忙咬破食指,将血滴进小谦青紫的嘴唇,那鲜血如同生命的甘露,滋润着小谦干涸的嘴唇。
然后她摸到小谦冰冷的小手,将他拢在残破的羊皮袄下,开始讲述那个千百次的故事:“你太爷是丽水之戎最勇敢的猎人,他曾在暴雪夜独闯白狼山,连斩一十八头白狼……”
她的声音轻柔而缓慢,仿佛是一首温暖的摇篮曲,试图安慰小谦那颗惊恐不安的心。
小谦微微睁开眼睛,眼中充满了迷茫和痛苦,但他还是努力地听着母亲的故事,这是他在这黑暗世界里唯一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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