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荔将卑禾羌的诸多事务给炫迈一一安顿妥当后,在如地里、惊黑布、雾和叶辰等人的陪同下,带上少量精干随从,急不可耐地向浩亹(wěi)水进发。
子荔早就听说这浩亹水一带蕴藏着丰富的石炭和铁精,他一直苦苦寻找了十几年的神物,没想到竟然都在这里,他的心中不由充满期待,想要尽快一探究竟。
一路上子荔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向如地里询问这里的风土人情以及采挖石炭铁精的有关情况。
如地里正欲开口,这时快人快语的惊黑布抢先说道:“启禀德乾,刚开始大神机想向如酋长借一块宝地来采炭炼铁,并且给出许多优惠条件。你是不知道,如酋长那可是自诩为西羌战神,那脾气倔得很呐!大神机为了能顺利采炭炼铁,和他连战两场,如酋长两战皆输,就把卑禾羌赌进去,一块归属我西羌了。”
如地里听了惊黑布的话,脸上有些挂不住,红着脸反问道:“这有什么不好,如果不这样,能结识天神般的德乾吗?还有那些铁精的提炼技术、狼牙之齿的铸造技术,刀枪剑戟的打造技术以及先进的农耕技术,这些可都是宝贝啊!所幸我老如有先见之明,故意输掉,才获得这些梦寐以求的好东西。我跟你说,自从有了这些技术,咱们部落的日子那是越过越好,牛羊越来越肥,兵器越来越利,庄稼也长得越来越好,我老如可是一点也没吃亏。”
子荔和惊黑布一听,会心的呵呵笑了起来,如地里一下羞红了脸,然后低下头去,一句话再也不说。
子荔急忙打圆场说:“如酋长说的有道理,这叫不打不相识,双方互惠互利,何乐而不为呢?咱们西羌各部落就应该这样相互交流、取长补短,才能共同发展。”
如地里低声嘟哝道:“那是,我没有说错吧。”
子荔看到沿途百姓住的都是犁牛帐篷,很少有土木结构的房屋,于是问道:“如酋长,这里的百姓怎么住的都是犁牛帐篷,而不住土木结构的房屋呢?”
如地里闷声闷气的说:“德乾有所不知,此处以游牧为主,冬天有冬天的牧场,夏天有夏天的牧场,牧民都是逐水草而居,很少能固定在一个地方不动。这要是盖了土木结构的房子,到了转场的时候,难道还能把房子搬走不成?而且如果不跟着水草走,牛羊无草可吃,人也就住不下去了。不过这犁牛帐篷也有它的许多好处,搭起来方便,拆起来容易,千百年来,我们卑禾羌的生活习惯一直如此,一年四季跟着牛羊迁徙,一点都不麻烦。”
子荔再次肯定的说:“如酋长说的有道理,这叫什么,适者生存吧。”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他们终于来到采炭炼铁的地方。
子荔远远望去,只见一些人正在漫山遍野的采挖石炭,那场面就像一群蚂蚁在忙碌地搬运食物。
一个年轻人正使用铁镢头采挖石炭,他膀大腰圆,抡着镢头,一下又一下的用力采挖石,。镢头下去,炭黑纷飞,他就像一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黑鬼,只有两只眼睛还闪着一丝白光。
子荔翻身下马,大步走到那个年轻人跟前,用手拿起一块刚挖出来的石炭仔细察看,发现石炭的断面在阳光照射下,发出黑色的光泽。
他心中暗想这和自己在秦国黑暗地底采挖的石炭差不多,应该能满足炼铁的需要。
不过,在秦国采挖的石炭是在地下,要挖长长的坑道,而且非常容易发生矿难事故。
这里的石炭都是露天矿,采挖起来非常容易,但由于管理跟不上,每个人就近就便,到处乱挖乱采,这一片地方的大块炭采完了,马上打一枪换个地方。
子荔不由皱起了眉头,他心想这样下去可不行,资源被浪费,也不利于长远发展。
如地里急忙招呼这个年轻人停下来:“小子,这位是新来的德乾,有话问你,好好回答。”
年轻人听到这话,赶紧放下手中的锄头,站直了身子。
子荔询问道:“你一天能挖多少?”
年轻人赶紧回答:“回德乾,在下一天能挖几百斤石炭。”
子荔又问:“你都是挖这种大块的石炭,小块的石炭都不要了吗?”
年轻人答道:“回德乾,小块的不好运,所以没人要。”
子荔心想这也是个问题,小块的石炭虽然不好运,但炼铁恰好用的都是小块石炭,如果能合理利用,定会事半功倍,于是他问道:“谁负责这里的采炭。”
年轻人嗫喏着说:“是曲周。”
“把他叫过来。”
“哦呀。”年轻人快步离去。
不一会,过来一个与刚才一样满面乌黑的年轻人,他双膝跪地说:“曲周给德乾、酋长请安。”
子荔看着曲周,严肃地说道:“你跟我走一趟。”
随后子荔再不多言,一行人打马向西而去。
又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他们终于来到吕郢炼铁的地方,只见远远的几座山头下冒着缕缕青烟,伴随而来的是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大神金,大神金在吗?”子荔大声喊道,可是无人应答。
子荔只好提高音量,大声喊道:“吕师傅,吕师傅在哪里?”
这时远处传来一个回声:“是德乾回来了吗?大家快停下,德乾回来了!”
于是人们放下手中的活计,纷纷向子荔一行跑来。
而冲在最前面的不是吕郢,也不是丹,而是那条忠心耿耿的大黑。
只见大黑一獒当先,身体就像一头犁(máo)牛,四肢奋飞,尾巴轻甩,口中发出阵阵低吼。
它像一阵风,眨眼间就跑到子荔跟前,子荔翻身下马,还没做好准备,就被大黑一下扑倒在地,随后一条长长的猩红色舌头,在子荔的脸上、手上不停的舔。
子荔此时突然想起大黄,心里不禁感到一阵温暖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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