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腔之内,死寂无声,唯有那颗巨大“腐烂心脏”缓慢而有力的搏动声,如同敲打在众人灵魂深处的丧钟。那“咚……咚……”的沉闷声响,每一次响起,都引动着周围浓郁的暗紫色能量雾气随之翻涌,散发出更加令人作呕的恶臭和直钻脑髓的冰冷。
近距离观看,视觉冲击力更为骇人。包裹着星核的那些暗紫色触手,每一根都堪比千年古树的树干,表面布满了粘稠的、仿佛具有生命的黏液,以及无数细小的、不断开合的吸盘,吸盘内是密密麻麻、如同锯齿般的惨白尖牙。那层覆盖其上的半透明肉膜,隐约可以看到内部有浑浊的、如同脓液般的液体在缓缓流动,偶尔鼓起一个气泡,又“啵”地一声破裂,释放出更浓烈的污秽气息。
无形的精神污染如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众人的心智防线。低语、嘶吼、疯狂的呓语、绝望的哭泣……种种负面情绪和混乱意念,试图钻入他们的识海,将他们的理智也拖入这无尽的污秽深渊。
“守住心神!不要被它影响!”凌云低喝一声,声音如同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带着一股混沌之力的镇魂效果。
苏小蛮猛地一个激灵,从差点沉沦的恍惚中惊醒,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她赶紧又掏出两张清心宁神的符箓拍在自己和旁边的石昊身上。石昊也是晃了晃他的大光头,龇牙咧嘴地低骂:“他奶奶的,这鬼东西……光看着就让人浑身不得劲,脑子跟要炸开似的!”
叶清雪剑意勃发,星辰之光在周身凝聚成一道璀璨的光茧,将她牢牢护住,但那光茧在污秽能量的冲击下,也在微微荡漾,显然支撑得并不轻松。影七则完全缩回了阴影最深处,气息近乎完全消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避开那无孔不入的精神污染。
凌云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颗搏动的“心脏”上,混沌之眼运转到了极致,银灰色的光芒几乎要化为两道实质的光柱。他看的,不仅仅是那令人作呕的外在形态,更是其内在的能量流转和本质。
“没有看到完整的邪物本体……”凌云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到什么,“这些触手和肉膜,恐怕只是它延伸出来的一部分,它的主体,应该就潜藏在这被污染的星核最深处!”
这个判断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仅仅是一些延伸出来的组织,散发出的能量层级,就已经让他们感到窒息,仿佛面对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那能量波动,绝对超越了元婴期的范畴,稳稳地站在化神期的层次,甚至……可能更高!只是因为其主体处于沉睡状态,这股力量才显得内敛而平稳,没有主动爆发。但即便如此,那无意中散发出的威压,也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人头皮发麻。
“退!再后退一些!收敛所有气息,一丝一毫都不能泄露!”凌云毫不犹豫地下令,同时自身首先将气息收敛到极致,连呼吸都变得若有若无,仿佛化作了一块没有生命的岩石。
众人依言,小心翼翼地、几乎是踮着脚尖,向后退到了通道入口处更隐蔽的角落,借助一些凸起的岩石遮掩身形。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连灵力运转都放缓到了最低限度,生怕引起那恐怖存在的丝毫注意。惊动这玩意?那根本不是什么战斗,而是纯粹的、毫无悬念的碾压和毁灭!
凌云依旧没有移开视线,混沌之眼艰难地穿透那厚厚蠕动的邪物组织,试图窥探星核内部的情况。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和力量,那邪物的污染能量对神识有着极强的腐蚀和干扰作用,若非他的混沌之力层次特殊,根本不可能做到。
视线穿透了令人不适的粘稠组织和搏动的血管,依稀看到了星核的内部。那里,并非完全的黑暗与死寂。在一片浓郁的、几乎化不开的暗紫色污秽中央,竟然还有着一小团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般的……暗红色光芒!
那团暗红色光芒,散发出一种古老、苍凉、带着无尽悲伤,却又无比纯粹、厚重的气息——正是星辰本源的力量!它如同一个被无数毒蛇缠绕、撕咬的幼兽,还在进行着最后、最微弱的挣扎与抵抗。一道道细若游丝的暗红色能量,试图从核心处向外渗透,但立刻就被周围汹涌的暗紫色污秽能量扑上、侵蚀、同化,如同水滴落入墨池,瞬间消失无踪。
“星核的本源……还没有完全湮灭!”凌云心中一震,既感到一丝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一颗星辰的本源何其磅礴,即便被污染侵蚀了无数岁月,想要将其彻底磨灭,也绝非易事。这残存的本源,就是这颗名为洛特兰的星辰,最后的不甘与哭泣!
同时,他也清晰地“看”到,那潜伏在星核深处的邪物主体,正通过这些遍布星核内外的触手和肉膜,如同一个贪婪的寄生体,缓慢而持续地汲取着这残存星辰本源的力量,并将其转化为更加污秽、更加具有侵蚀性的能量,通过某种玄奥的渠道,向着星辰各处散发出去,维持着外界的死寂与污染。这就像是一个恶性的循环,星辰的本源滋养着毁灭自己的邪物,而邪物的污染又加速着星辰的死亡。
视线移动,凌云又注意到了空腔边缘,一些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灰白色根系,顽强地穿透了岩层,延伸到了这里。那是古树艾尔芙娜的根系!它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些舞动的巨大触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艰难地探入星核能量辐射的边缘区域,吸收着那些极其稀薄的、尚未被完全污染的星辰能量。
但这个过程显然也是饮鸩止渴。那些灰白色的根系上,同样沾染了暗紫色的污秽斑点,并且在不断蔓延。艾尔芙娜就是通过这种方式,一方面维系着绿洲的生机,另一方面,自身也在不断被侵蚀,日渐衰弱。它就像一位用自己的身体过滤毒药,只为给孩子们留下一点点干净食物的母亲,悲壮而惨烈。
收回目光,凌云缓缓闭上眼睛,脸色变得异常凝重和难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不仅仅是消耗过大,更是因为探查到的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得多。
“怎么样?”叶清雪轻声问道,虽然从凌云的脸色已经猜到了答案。
凌云睁开眼,摇了摇头,声音干涩:“星核本源尚未完全熄灭,但已被侵蚀同化了超过七成!那邪物的主体深藏其中,层次极高,绝对在化神期以上,甚至可能触及炼虚……它正在沉睡,通过星核汲取力量,散发污染。艾尔芙娜的根系,也只能在边缘汲取一点点未被污染的能量,同时自身不断被侵蚀。”
一番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硬碰硬?死路一条!就算是化神初期,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更何况可能是化神中期、后期,甚至触摸到炼虚边缘的存在?那根本是蝼蚁与巨龙的差距!
放任不管?且不说古树艾尔芙娜的哀求和他们潜在的道义,光是那邪物可能苏醒,并以此为跳板侵袭其他世界的威胁,就让他们无法安心离开。
“他娘的,这……这根本是个死局啊!”石昊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拳头攥得嘎吱作响,却感到一阵无力。空有一身力气,却连靠近都不敢,这种憋屈感让他几乎要爆炸。
苏小蛮小脸惨白,喃喃道:“难道……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然后……然后等它醒过来,或者赶紧逃跑?”
影七的身影在阴影中微微波动,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叶清雪沉默着,清冷的眸子看向凌云,她知道,凌云一定在思考,在寻找那几乎不存在的……一线生机。
凌云眉头紧锁,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混沌吞噬诀、空间碎片、混沌之眼、伙伴们的能力……所有的一切在他脑中闪过,组合,推演。直接对抗是找死,净化?以他们现在的力量,想要净化一颗被如此恐怖邪物污染的星核,无异于痴人说梦。加固封印?他们连封印在哪,如何加固都不知道……
难道真的只能无奈退走?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颗缓慢搏动的、被污秽包裹的星核,投向了那在污秽中央微弱闪烁的、代表着星辰最后本源的暗红色光芒。
一个极其大胆、堪称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出现在他的脑海!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危险,如此的悖逆常理,让凌云自己都感到一阵心悸。但……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能破局,甚至……可能带来巨大好处的方法!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如同盯上了猎物的鹰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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