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体育课，是高三生活中难得的喘息。秋高气爽，天空湛蓝，操场上的少年们肆意挥洒着汗水，空气里弥漫着青春特有的鲜活气息。
这节课的内容是排球垫球测试。林星辰运动神经一向不发达，对着那颗在空中乱飞的排球简直束手无策，每次垫球都像是随机发射，看得体育老师直皱眉。
轮到陆见深时，则是另一番景象。他动作协调，判断精准，点球又稳又准，轻松拿到了优秀，引来不少同学羡慕的目光。测试结束后是自由活动，男生们大都涌向篮球场，女生们则三三两两地散步、聊天，或者继续练习。
林星辰想着自己那惨不忍睹的垫球成绩，叹了口气，决定找个角落再练练。她捡起一个球，对着墙壁笨拙地练习起来。
苏晓晴被几个女生拉去讨论周末去哪家新开的奶茶店，临走前对林星辰喊：“星辰，别练啦，过来一起聊天嘛！”
林星辰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我再练一会儿，你们先聊。”
她知道自己的弱势，虽然不指望突飞猛进，但也不想下次测试还是那么难看。然而，独自练习的效果甚微，球不是垫飞就是砸到墙上弹回来角度刁钻，让她手忙脚乱。
就在这时，一个排球带着风声，直直地朝她后脑勺飞了过来！林星辰背对着球场，浑然不觉。
“小心！”
一个低沉急促的声音响起，同时，一道身影迅捷地挡在了她身后。只听“砰”一声闷响，那只失控的排球被一只手臂稳稳地格挡开，弹向一旁。
林星辰惊愕地回头，正对上陆见深近在咫尺的脸。他微微蹙着眉，低头看她：“没事吧？”
他的胸膛因为刚才快速的跑动而微微起伏，气息有些不稳。林星辰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散发出的热气。那一刻，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紧张，让她心脏漏跳了一拍。
“没……没事。”她愣愣地回答，才发现是隔壁场地的男生打球太嗨，把球打飞了过来。
那个男生赶紧跑过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没看到后面有人！陆见深你没事吧？”
陆见深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清冷，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只是弯腰捡起林星辰刚才练习用的那个球，在手里掂了掂。
“手腕要硬，用这里的力量。”他站到她身侧，给她做示范动作，手臂伸直，手腕下压，动作标准流畅，“看准球落下的点，迎上去，不是等球砸你。”
他的讲解言简意赅，却比体育老师说的更容易理解。林星辰学着他的样子试了试，果然比之前好了一点，但球还是控制不好方向。
陆见深看着她笨拙却认真的样子，沉默了一下，然后走到了她身后。
“手，再放低一点。”他的声音从她耳后传来，距离近得让她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气流。他没有直接碰触她，只是用语言指导。
林星辰的脸颊瞬间爆红，连耳根都烫得厉害。她按照他的指示调整姿势，感觉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
“放松。”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声音放缓了些，“再来一次。”
林星辰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掉身后强大的存在感，集中精神垫球。这一次，球总算规规矩矩地向上弹起了一个不错的高度。
“对了。”陆见深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闻的赞许。
他就这样站在她身后，像一堵沉默而可靠的墙，在她每次垫球失败时简短地指出问题，在她偶尔成功时给予肯定。他没有再去参与男生们的篮球赛，也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休息聊天，只是专注地、耐心地陪着她这个“运动白痴”练习最基础的垫球。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也将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周围是喧闹的，他们这个小角落却奇异地安静，只有排球撞击手臂的“砰砰”声，和他偶尔低沉的指导。
林星辰的心，在一片兵荒马乱中，渐渐奇异地安定下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和暖流，随着每一次垫球，传递到四肢百骸。
她忽然想起很小的时候，学骑自行车，他也是这样，在她身后稳稳地扶着，在她快要摔倒时，总能及时地撑住她。
时光流转，场景变换，他从自行车后座，站到了她练习排球的背影之后。守护的方式不同，但那份无声的、早已融入骨血的习惯，却从未改变。
这一次，她清晰地感觉到，那不仅仅是习惯。
（第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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