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空气瞬间冷了几分。夜烬脸上的温柔彻底褪去，眉头皱得明显，周身气息沉得像要落雨：“当然不是，旁人传言也就罢了，你怎么也信？”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座殿宇，又落回夏蓝身上，语气严肃：“魔族弱肉强食，身边人要么是累赘，要么是软肋。我坐了魔尊的位置，就不会让牵绊影响自己，更不会有妻妾后宫。”
“累赘”“软肋” 几个字被他刻意加重，像在强调立场，又像在说服自己。
可说完见夏蓝只定定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探究，没半分慌乱，夜烬心里竟莫名窜起心虚 —— 明明是想表 “无心儿女情长”，被这么一看，倒像欲盖弥彰。
他别开脸，指尖悄悄蜷了下，声音软了些：“你为何会这么问？魔界规矩你清楚，我没必要用‘后宫’浪费精力。”
夏蓝心里偷着乐 —— 夜烬这反应，分明是动心了却不肯承认！他面上装作若无其事：
“瞧那殿宇华丽，像凡间话本里的后宫，一时好奇罢了。” 说着指了指魂修殿，“我们赶紧过去吧，别让阿雁等急了。”
夜烬没立刻动，见他眼底藏着笑意，心里更虚了，只率先迈步往魂修殿走，脚步比刚才快了些，像在逃避什么：“走吧，再晚阿雁该跑过来了。”
夏蓝赶紧跟上，怀里的雪团醒了过来，蹭了蹭他的下巴，发出 “喵” 的轻响。他摸着猫毛，刚想跟系统嘚瑟，系统的声音就先响了：
【宿主为何故意试探？若引起反感，好感度会下降。】
【你懂什么！】
夏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语气满是得意，【这是小说里的经典套路！故意问敏感问题，才能逼他说真话。你看他，嘴上说 “不要牵绊”，眼神都慌了，明显是对我动心，就是自己没承认而已！】
【…… 宿主的“小说经验”系统无法理解，但数据显示夜烬好感度未降反升，暂判定策略有效。】
系统的机械音里竟带了点迟疑，【叮 —— 夜烬好感度上升，当前好感度 45（亲近→在意）。检测到 “立场澄清” 剧情触发，夜烬对宿主的特殊关注进一步显露。】
【看吧！我就说管用！】夏蓝心里乐开了花，这 “勾人” 的本事，他自己都佩服 ——
明明没谈过恋爱，却能靠小说里的招式精准拿捏夜烬的心思。
哇塞我简直是恋爱小天才！
他忍不住偷偷侧头看夜烬，见对方专注看着前方，玄色衣袍下摆轻晃，只偶尔提醒他 “小心石阶”，耳尖却红得像染了胭脂，连说话声都低了些，又故意放慢脚步，让两人的衣摆轻轻蹭过，状似无意地问：
“魔界的石阶倒比仙界的滑些，是材质的缘故？”
夜烬脚步顿了顿，转头看他时眼底带着点紧张，竟主动伸手想扶，又在半空收回：“是玄铁混了魔界的黑石，遇潮就滑。
你要是怕摔，…… 我可以扶你。”
话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他是仙尊，腾云驾雾都不在话下，走路怎么可能滑倒。
夏蓝心里偷笑，面上却装作淡然避开：“不用，我还没弱到要魔尊扶的地步。”
嘴上拒绝，身体却很诚实地往他身边挪了挪，肩膀几乎要碰到一起，连呼吸都故意放得轻，让两人间的氛围多了点暧昧的黏腻。
两人刚到魂修殿门口，就见阿雁牵着沈怀兰快步走出来。阿雁穿浅粉色衣裙，看到夏蓝眼睛一亮，跑过来喊道：“师尊！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要去偏殿找你呢！”
沈怀兰跟在后面，魂体比从前凝实许多，对着夏蓝颔首：“仙尊。多亏你劝阿雁来魔界，我才能炼化凶魂，日渐凝实。”
“不必，这大都是魔尊大人的功劳。”
夏蓝笑着揉了揉阿雁的头发，动作亲昵自然，又晃了晃怀里的雪团，余光却瞥着夜烬，“这次来，一是看你们，二是应魔尊的邀，来看这小家伙。”
“雪团居然这么黏师尊！” 阿雁眼睛更亮了，“它平时除了魔尊和我，都不让别人抱的！”
夜烬起初是平和的。
他看着夏蓝抱雪团、跟阿雁逗笑，问沈怀兰修炼进度，还递出好些丹药补品和徒弟们给这个小师妹准备的吃穿用度——
这些不过是仙尊对徒弟的寻常照拂，他身为魔尊，见惯了势力往来，本不该在意。
可视线落在夏蓝揉阿雁头发的手、落在雪团蹭他脸颊时他眼底的软意，心口却莫名发紧。
那股不适感来得突兀，像被什么东西堵着，连呼吸都沉了几分。
他想起夏蓝那四个徒弟，云溪、墨尘、安英，还有眼前的阿雁，个个是他心头肉。
听说前些日子他带着两个弟子去仙界除妖，让内敛的墨尘大出风头一战成名。
对他那个大弟子安英更是——当初夏蓝昏迷，安英跪在魔界大殿磕得头破血流求他护法，后来竟剖了自己金丹救师；再听说夏蓝醒后，把安英留在身边同吃同住，日夜守着帮他凝丹，还在众家主面前直言护短。
那样毫无顾忌的亲近，那样不用藏着掖着的照料，那样义无反顾的偏袒......
他们仙界师徒都这样吗？
还是只有蓝玉烟对他的徒弟是这样？
他与夏蓝见面，要借 “边境工事”“魂修协作” 的公务由头；想多说句话，得避开两界眼线；连刚才城墙上那半握的手，都要借着 “挡风” 的借口才敢收紧。
不是夏蓝不肯给亲近，是 “仙界尊长” 与 “魔界至尊” 这两个身份，把他们钉在了 “只能谈公务” 的框里，连寻常的靠近都成了奢望。
他皱了皱眉，试图用 “魔界事务” 转移注意力 —— 东边魂修殿的凶魂炼化还需盯紧，边境演兵场的玄铁架得再查一遍。
阿雁的引魂术若练不好，日后恐难帮沈怀兰稳固魂体……
可这些事，竟压不住那点莫名的烦躁。
直到夏蓝笑着把雪团举到眼前，轻声哄 “再闹就不给你带好吃的了”，夜烬才后知后觉 —— 他是在嫉妒。
嫉妒阿雁能毫无顾忌凑在夏蓝身边，嫉妒安英曾被夏蓝同吃同住照料，甚至…… 嫉妒那只白猫能被夏蓝抱在怀里，肆意亲近。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夜烬的脸色瞬间沉了。
他是魔界至尊，毕生精力都在稳固魔界、对抗外敌，向来以 “强者无弱情” 为信条，如今竟为一个小姑娘、一只猫，对夏蓝的照拂生出嫉妒？
这简直是对 “魔尊” 身份的亵渎，是软弱的象征。
他攥紧了拳，指节泛白。
眼底的平和彻底褪去，只剩几分冷硬的不适，还有藏不住的烦躁 —— 竟嫉妒这些无关紧要的存在，简直荒唐，耻辱得很。
夏蓝余光将夜烬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心里暗喜自己这 “勾人” 的天赋 —— 明明没实战经验，却能精准捕捉到对方的醋意，还知道用什么方式 “火上浇油”。
他故意跟阿雁聊起仙界的趣事，说云溪养的橘猫如何调皮，墨尘又研究出了新的符箓，句句不离 “徒弟”，句句都在夜烬的醋点上踩。
见夜烬的脸色越来越沉，夏蓝才适时收尾，目送阿雁和沈怀兰离开后，故意叹了口气：
“我来的时间也挺久了，安英今日的灵力调理还没做，我得先回仙界。”
这话像根冷针，扎得夜烬心口更沉。
他本还想着，能借 “陪雪团” 的由头，再留夏蓝片刻，哪怕只是多说几句话也好，可对方一句话就堵死了所有可能。那点刚压下去的失落翻涌上来，连带着嫉妒的余绪，搅得他胸口发闷。
他没说话，只点了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 —— 连挽留的话都找不到借口，总不能说 “别回去，陪我待会儿”，那太不像魔尊，也太逾矩。
而且他们最多算是朋友，朋友可以这样说亲密的话吗？
两人往殿外走，一路无话。
到了边界城墙下，夜烬才停下脚步，声音冷得像结了冰：“把雪团带走吧。”
夏蓝一愣，装作不解：“你不是说它通人性，留着解闷也好？”
“魔界事务繁杂，我没功夫养。” 夜烬别开脸，不敢看夏蓝的眼睛，怕泄露了眼底的失落，“你带回去，给你徒弟们作伴。”
嘴上说得硬，心里却在发苦 —— 连猫都能被他带回去，留在身边，自己却连多待片刻都不行。
夏蓝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的笑意快藏不住了 —— 这时候就得再加把火。
他故意叹了口气，伸手将雪团递过去，声音放得软，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温柔：“还是算了，仙界规矩多，它在仙界并不自由。”
夜烬没接，只看他。
“养它很简单的。” 夏蓝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雪团的头，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夜烬的手背，留下一点转瞬即逝的温度，“每日喂两次奶，偶尔给点肉，它不闹，还能陪你处理公务解闷。”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夜烬眼底，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钩子，一字一句道：
“况且，你不是说它像我吗？我们私下见一次不容易，就让它代替我，陪你处理那些繁琐的公务吧。”
夜烬猛地抬头，瞳孔瞬间放大。那句 “代替我陪你” 像道惊雷，炸得他脑子发懵。刚才的失落、嫉妒、自我厌弃，瞬间被这一句话冲得烟消云散，只剩下心口的滚烫。
他僵在原地，连伸手接猫的动作都忘了，只定定看着夏蓝，眼底的震惊与悸动藏都藏不住。
【宿主！你也太会了！】系统的声音突然炸响。
【那是，也不看我刷了多少本纯爱小说。】夏蓝在心里得意，面上却装作淡然，只带着点调侃看着夜烬，“怎么？魔尊连只猫都不敢养？”
雪团在夏蓝怀里蹭了蹭，软乎乎的爪子搭在夜烬的手腕上，像在催促。
夜烬这才回过神，赶紧伸手接过猫，动作小心翼翼，指尖碰到夏蓝掌心时，还下意识顿了顿，像是想多留片刻温度。
“…… 好。”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只一个字，却用尽了所有的克制，怕自己一激动，会说出更逾矩的话。
夏蓝看着他紧绷的肩线渐渐放松，眼底的阴郁彻底散去，忍不住弯了弯眼：
“那我走了，下次见面，可得问问雪团你有没有好好待它 —— 要是饿瘦了，我可要找你算账的。”
“嗯。”
夜烬点头，目光紧紧锁在夏蓝身上，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紫雾里，才低头看向怀里的雪团。
软乎乎的猫毛蹭着掌心，像极了刚才夏蓝递过来时的温度，那句 “代替我陪你” 还在耳边打转，让他心口的滚烫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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