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日的夜晚，月色被厚重的工业尘云遮蔽。
只能投下一点稀薄黯淡的光晕。
京郊废弃的钢铁厂，如同一头匍匐在黑暗中的钢铁巨兽，沉默而压抑。
距离交易时间还有整整一个小时。
钢铁厂数公里外的一处山坡上，林风已经找好了绝佳的观测点。
他慢条斯理的架起一个三脚架，上面固定着一台仪器。
那东西看起来像一具专业的天文望远镜，镜筒漆黑，闪烁着金属的冷光。
实际上这是一台超距空间感知仪，军方最尖端的试验品。
林风没有将眼睛凑到观测口。
他甚至懒得去启动这台复杂的机器。
就那么随意的靠在一棵枯死的树干上，闭上了双眼。
下一秒，SSS级空间天赋全力发动。
不需要任何设备，整个京郊区域的实时三维地图在他脑海中瞬间构建完成。
山川、河流、道路、建筑，一切都化作最精准的数据流，清晰无比。
地图之上三股泾渭分明的光点，正按照各自的轨迹移动、潜伏。
一场好戏的演员们，已经开始陆续登台。
……
第一股势力潜藏在钢铁厂最核心的区域。
林风的意识瞬间放大那片区域。
一座早已熄灭多年的巨型熔炉阴影下，一个身穿深红色长袍的男人静静站立。
他的面容儒雅，金丝眼镜后的双眼却透着一股非人的狂热。
红衣主教，莫罗斯。
深渊教派在龙国区域的最高负责人之一。
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疯子。
在他身后十几名黑衣教徒，如同融入黑暗的雕塑，身上散发着压抑而阴冷的气息。
他们的警惕性很高，感知像蛛网般铺开，监视着周围每一寸风吹草动。
第二股势力正从一条废弃的矿区小路悄然驶来。
三辆黑色的越野车关闭了所有车灯，引擎声被压制到最低。
头车之内林家长老林泰正襟危坐，干枯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膝盖。
“嗒……嗒……嗒……”
车内气氛凝重，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混合着贪婪、紧张与决绝。
他们是来做一笔魔鬼的交易，赌上的是整个旁系的未来。
第三股势力则隐藏得更远。
两公里外一处伪装成地质勘探站的临时观测点里。
欧洲圆桌议会的伊莎贝拉，正将一幅绘有古老符文的塔罗牌在桌上缓缓铺开。
她金色的长发被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此刻却紧紧蹙起。
似乎遇到了某种无法解读的迷雾。
而在她身旁来自自由联邦的亚历克斯，正全神贯注的调试着一台手提箱大小的设备。
屏幕上无数复杂的量子数据流飞速闪过。
那是一台能够侦测空间曲率异常的尖端仪器。
他们是观众，是被这场交易吸引而来的、来自世界另一端的秃鹫。
林风的意识从三维地图中抽离。
睁开眼，眼神平静无波。
仿佛刚才所见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无聊的电影预告。
他掏出一部造型古朴的加密通讯器，这是龙战元帅的私人线路。
拨通一个号码。
“我是林风。”
通讯器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简短有力。
“‘龙牙’指挥官龙潜，听候指示。”
“封锁钢铁厂周边五公里内所有陆路和空中出口。”
林风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安排一次郊游。
“别让一只苍蝇飞出去。”
“然后找个舒服的地方，看戏就行。”
命令下达完毕。
“……是。”
龙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迟疑。
作为龙战元帅最信任的利刃，“龙牙”特种部队执行的向来是斩首、突袭、深入敌后等最高难度的任务。
让他们在外围封锁清场然后“看戏”？
这位传说中的“林顾问”，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困惑归困惑，军人的天职让他没有任何废话。
“‘龙牙’明白。”
通讯挂断。
龙潜放下通讯器，透过夜视仪望向远处那片死寂的钢铁厂区。
直觉告诉他今晚或许会见到毕生难忘的景象。
山坡上林风随手将通讯器扔进背包。
他又从包里拿出一部平板电脑，熟练的点开一部新出的动漫。
戴上耳机。
悠扬的片头曲响起。
他靠着树干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仿佛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是一个等待新番更新的普通观众。
镜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回到了前一天的下午。
西山一号国宾馆的阳台上，林风正悠闲的喝着茶。
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
他看着京郊的方向忽然觉得有些无聊，随手向空中弹了弹手指。
动作轻柔，像是弹去一点不存在的灰尘。
随着这个动作，无数肉眼完全无法看见的微型空间道标从他指尖弥散开来。
它们如同蒲公英的种子乘着微风，悄无声息的飘向远方。
最终均匀的、无声的融入了京郊钢铁厂周围的空气里，附着在每一粒尘埃之上。
伪装勘探站内。
亚历克斯紧皱的眉头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指着屏幕上一段不断重复的异常波形，对伊莎贝拉说道。
“奇怪。”
“这片区域的背景空间参数，有极其微弱的、无法解读的规律性波动。”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出一道道辅助线试图进行破译，却始终找不到源头。
“就像是宇宙背景辐射里，混进了一段……人工编码的‘杂音’。”
伊莎贝拉面前的塔罗牌，无论她如何排列、如何解读，牌面始终被一层化不开的迷雾笼罩。
无法给出任何清晰的预示。
一种淡淡的不安开始在两名顶尖探员的心中蔓延。
......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打破了废弃矿道的宁静。
林泰的车队抵达了预定地点。
车门打开一行十余人迅速下车，动作整齐划一，显然都是精锐。
林泰抬头看了一眼钢铁厂那如同恶魔之角般刺向夜空的烟囱轮廓。
他干枯的脸上贪婪的欲望再也无法掩饰。
一行人没有过多停留，快步向着钢铁厂深处走去。
舞台已经搭好。
观众已经就位。
一场注定要被载入史册的魔鬼交易，即将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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