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压下心中对罪恶星球残酷环境的沉重认知,苏云舟意识到,要想在这里生存并寻找晴晴,掌握本地“居民”的交流方式是当务之急。他看向依旧有些瑟瑟发抖、但似乎因为注意力转移而稍微镇定下来的小八。
“小八,”苏云舟用神识传递信息,“星际间,或者说,星盟势力范围内,是否有比较通用的语言?你会吗?”
一听到这个问题,小八那圆溜溜的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刚才的恐惧仿佛被暂时抛到了脑后,一股“终于轮到我显摆”的兴奋精神波动汹涌而出:
“哎呀!主子您可问对人了!论起星际通用语,不是我小八吹牛,在整个星盟附属知识库序列里,咱也是排得上号的!想当年,我可是以满分成绩通过了星际语八级考试,连带古星盟语、泛宇宙商业俚语、甚至包括七十八个主要加盟文明的方言变体,咱都略知一二!主子您想学哪款?标准官方版?带点黑市腔调的实用版?还是最近在年轻星盟职员里流行的网络热词版?包教包会,不会……不会我也没办法,但以主子的智慧那肯定是秒懂啊!巴拉巴拉……”
眼看这小东西又要开始无边无际的自我吹嘘和话题发散,苏云舟赶紧用一道冰冷的神念将其打断:“最通用的,标准版,现在,立刻,传给我。”
“好嘞!主子您接好咯!”小八不敢再啰嗦,集中精神,将它那浩瀚如烟(自认为)的星际通用语知识,打包成一股凝练的信息流,通过精神链接,朝着苏云舟的识海涌去。
这股信息流确实庞大,包含了数以亿计的音节、词汇、语法结构、语境应用、甚至还有大量历史典故和文化背景知识。若是普通凡人,哪怕是精神力卓越的超凡者,骤然接受如此海量的信息,也绝对会瞬间意识过载,轻则痴呆,重则脑死亡。
但苏云舟是何等存在?他的神魂本质,是能够同时连接地球、月球乃至正在其他星球悄然蔓延的、所有经由上古息壤培育植物的生命网络核心!他的意识承载能力,早已超越了常规生命的范畴,近乎于一个活着的、不断演化的文明数据库!
那足以冲垮星辰的庞杂信息流,涌入他的识海,却如同溪流汇入无边无际的智慧之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几乎是在接收完成的瞬间,苏云舟就已经完全理解、吸收、并掌握了这门复杂而精密的星际通用语。其发音规则、语法逻辑、乃至那些细微的语感差异,都已烙印在他的本能之中。
他尝试着动了动喉咙,发出几个略显生涩、却无比标准的音节,随后便流畅起来:“……原来如此,这种语言的结构,倒是与能量回路的谐振有些相似。”
小八目瞪口呆地看着苏云舟,八条触腕都忘了挥舞。它虽然知道自家主子厉害,但这学习速度也太过变态了吧?!它当年可是背了整整三个月才勉强及格!
“主……主子,您这就……会了?”
“嗯。”苏云舟淡淡应了一声,没理会小八的震惊。掌握了语言,只是第一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人类形态,在这危机四伏的罪恶星球,这无异于一个醒目的靶子。必须进行伪装。
变形术这类高端的法则运用,在目前神力被严重压制的情况下难以实现。但他有他的办法——身为植物之神,操控植物,尤其是与自身本源相融的、经由上古息壤培育的植物,几乎是他的本能。
他心念微动,从灵田空间中取出了几颗看似普通的草籽和藤蔓种子。这些种子平凡的外表下,蕴含的却是被息壤之力浸润过的非凡生命本质。他轻轻将草籽洒在自己黑色的头发上,同时将藤蔓种子按在手臂和躯干的衣物之上。
下一刻,奇迹发生了。
无需土壤,无需水源,苏云舟的身体本身,就如同最肥沃的息壤!那些草籽一接触到他的发丝,立刻生根发芽,细嫩的、翠绿中带着一丝奇异金色纹路的草叶迅速生长、蔓延,转眼间就覆盖了他原本的头发,形成了一个生机勃勃、甚至还在微微摇曳的“草头发型”。而按在衣物上的藤蔓种子,也瞬间突破种皮,纤细却坚韧的翠绿藤条如同活物般缠绕上他的手臂、腰身、腿部,与他身上的衣物(本质也是神力编织)巧妙融合,形成了一层天然的植物伪装层。这些藤蔓上甚至还迅速开出了几朵不起眼的、散发着清淡草木气息的小白花。
转眼间,苏云舟的外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一个气质卓然的人类,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像是本地土生土长的、由植物进化而来的“妖类”。虽然细看之下,面部轮廓依旧清俊,但配上那一头摇曳的青草和缠绕周身的藤蔓,在这片诡异的紫色森林里,已经显得毫不突兀,甚至带着点自然的“土气”。
小八在一旁看得触腕直拍(如果它有手的话,大概是在鼓掌):“妙啊!主子!您这伪装绝了!现在您看起来就像……像是一棵成了精的、会走路的优质牧草!绝对的人畜无害,低调奢华有内涵!”
苏云舟懒得理会它这蹩脚的恭维,瞥了它一眼:“你太显眼了,能缩小吗?到我头上来。”
“能能能!”小八忙不迭地应道,只见它淡蓝色的身体一阵波动,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迅速缩小,最后变得只有巴掌大小,然后灵活地用它那八条小触腕,扒拉着苏云舟头上的“草丛”,稳稳地蹲在了上面,还不忘用两条触腕给自己编了个“安全带”,防止掉下来。
一个头顶长草、身缠藤蔓的“植物妖”,头上还顶着一只缩小的、东张西望的蓝色八爪鱼……这组合,在这阴森诡异的紫色森林里,确实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近乎荒诞的搞笑感。
就在苏云舟适应了一下新造型,准备继续向森林深处探索时,一阵阵怪异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从前方密林深处传来。
那声音……极其嘈杂,混合着尖锐的嘶鸣、低沉的咆哮、肉体碰撞的黏腻声响,以及一种仿佛无数人在同时用指甲刮擦岩石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噪音。
苏云舟眉头微皱,对小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收敛起全部气息,如同真正的植物般,悄无声息地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潜行而去。
他灵活地借助粗大的、颜色诡异的树木和垂落的藤蔓作为掩护,很快便接近了声源。拨开一丛散发着甜腻腐臭气味的、形似巨大喇叭花的紫色植物,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苏云舟,也不由得瞳孔一缩,胃部一阵翻涌。
前方是一片被稍微清理过的林间空地,此刻,正上演着一场堪称“百鬼夜行”般的、疯狂而混乱的群体交配盛宴!
而主角,正是小八口中提到的“刺脊哥布林”!
这些哥布林,外形大致类人,但普遍身高只有一米二到一米五左右,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油汪汪的暗绿色,上面布满了疣状凸起和癞疤。它们的脑袋奇大,相对于瘦小的身体显得不成比例,尖尖的耳朵如同蝙蝠,一双双眼睛是浑浊的黄色或红色,闪烁着残忍、贪婪与此刻被原始欲望支配的疯狂光芒。
它们的嘴巴裂得很大,露出里面参差不齐、如同锯齿般的黄色尖牙,腥臭的涎水不断滴落。最显着的特征,是它们从脊椎到尾椎骨的位置,生长着一排如同匕首般锋利的、颜色漆黑的骨刺!这些“刺脊”似乎是它们重要的攻击和防御器官,此刻在一些激烈动作的哥布林背上,正随着身体的耸动而微微颤抖,闪烁着幽冷的光泽。
它们几乎全身赤裸,只在腰间围着一些粗糙的兽皮或破烂的布条。此刻,数十只,甚至可能上百只这样的哥布林,正如同发情的野兽般,在空地上纠缠、翻滚、嘶吼,进行着毫无秩序、纯粹由本能驱动的集体交配行为。那场面,混乱、原始、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视觉和听觉冲击力。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化不开的、混合了哥布林体臭、血腥味和某种特殊荷尔蒙的刺鼻气味。一些体型稍显强壮、背上骨刺更粗更长、似乎地位较高的哥布林,往往同时与好几只雌性(如果能从外形分辨的话)纠缠在一起。而更多相对弱小的哥布林,则在外围躁动地徘徊、嘶鸣,甚至为了争夺交配权而爆发小规模的撕打,用它们锋利的爪牙和背上的骨刺互相攻击,留下新的伤痕。
这简直就是一场发生在幽暗森林里的、属于绿皮矮怪们的、疯狂而丑陋的繁殖仪式!
苏云舟屏住呼吸,冷静地观察着。他知道,在这种时候,这些哥布林的警惕性可能会降到最低,但也可能因为外界的刺激而变得极具攻击性。他必须更加小心。
头顶上,小八用细微到极致的精神波动传来信息,带着明显的厌恶:“主子……咱们还是绕道吧?这帮绿皮矮子的‘种群扩张派对’又臭又吵,而且被打扰了的话,它们会发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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