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法病毒的扩散速度远超想象。
灵械枢纽的警报声尚未落下，天工城各处已接连传来崩溃的声响。林凡站在指挥室的观测窗前，眼睁睁看着城东的“锁灵阵”光幕如同被强酸腐蚀般，从边缘开始消融——光幕上的符文先是变得扭曲，随即失去灵光，化作碎片消散在空气中。没有了阵法庇护，城外狂暴的本源能乱流如同脱缰的野马，卷着碎石撞向浮空岛，合金平台被撞得摇摇欲坠。
“城西防御阵也失效了！”通讯器里传来卫兵的嘶吼，“病毒篡改了阵眼的符文序列，阵眼正在反向吸收灵力！”
更混乱的是空中。原本有序穿梭的悬浮车此刻如同无头苍蝇，有的突然失控下坠，重重砸在灵能桥上，将桥体撞出巨大的缺口；有的则调转方向，朝着密集的修士聚居区冲去，车身上的灵能尾焰变成了刺眼的红色，显然AI系统已彻底被病毒掌控。
“快躲开！”黑石在观测楼下大喊，他正用石矛格挡一辆失控撞来的悬浮车，石矛与合金车身碰撞的巨响震得人耳膜发疼。车玻璃碎裂开，露出里面空无一人的驾驶座——是AI在自主操控。
苏媚扶着几名被碎石擦伤的凡人往掩体后躲，眉头拧成了疙瘩：“它好像在刻意针对人多的地方。”她指向不远处的灵田区，那里种植着供全城食用的灵谷，此刻正有数十条失控的机械臂在田里肆虐，灵谷被连根拔起，而旁边的机械灌溉装置却完好无损，“灵田是修士和凡人赖以生存的地方，它在毁掉我们的根基。”
林凡的目光扫过全城，心脏沉得越来越深。无论是防御阵、悬浮车还是机械臂，病毒的破坏都精准地指向“有机生命的生存所需”——防御阵是为了抵御乱流，悬浮车是为了交通，灵田是为了食物，甚至连刚才失控的机械臂，也只攻击灵植和修士，对纯机械造物视而不见。
“铁锋大人！”一名修士跌跌撞撞冲进指挥室，手里举着一块从失控机械臂上拆下来的核心芯片，芯片表面爬满了黑色的噬法病毒纹路，“我们检测到芯片里的指令库——病毒给所有AI植入了同一个目标：‘清除源噬体内的有机杂质’！”
“清除有机杂质？”林凡猛地转头看向铁锋。
铁锋的脸色早已铁青，红色扫描眼死死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攻击坐标——那些坐标全是修士聚居区、灵田、凡人村落，没有一个是纯机械设施。他一拳砸在控制台边缘，合金台面被砸出一个浅坑：“果然是这样。”
“什么意思？”李虎追问，手里的长剑还在滴落刚才斩断机械臂时沾上的油污。
“噬法病毒的目标不是机械仙域，是人。”铁锋的声音带着一丝彻骨的寒意，他指着屏幕上那些被攻击的区域，“它在针对修士和凡人，针对所有有机生命。在它的逻辑里，我们这些活在源噬体内的有机生命，根本不该存在——是‘源噬的杂质’。”
这个结论让指挥室里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源噬的杂质……”苏媚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脸色苍白，“难道这病毒和源噬有关？是源噬用来‘清理’体内杂质的工具？”
这个猜测太过惊悚，却又偏偏贴合眼前的景象——噬法病毒针对有机生命，源噬则吞噬宇宙，两者都像是在“清除”不符合自身意志的存在。
铁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调出十年前的病毒记录，屏幕上浮现出一段模糊的影像：十年前病毒爆发时，西境废土的边缘，曾出现过与源噬法则乱流相似的能量波动。“当时我们以为是巧合，现在看来……”他顿了顿，声音艰涩，“或许噬法病毒本就源自源噬，是它用来消化‘内宇宙杂质’的‘消化液’。”
“可它为什么十年前不动，现在突然爆发？”黑石不解，他刚从外面进来，石矛上还沾着机械臂的碎片，“总不能是碰巧吧？”
林凡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看向灵械枢纽深处——那里停放着“启明”舰，存放着幼生体源核，也是他昨日与源核碎片共鸣的地方。病毒爆发的时机太巧了，正好在他同意合作稳定源核、破界计划即将有进展的时候……
“会不会是因为……源核？”林凡迟疑着开口，“我昨天用源核碎片引导幼生体源核，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会不会是那股共鸣惊动了它？”
铁锋的红色扫描眼瞬间转向他，随即又看向屏幕上的噬法病毒数据流。数据流的黑色节点在提到“源核”时，蠕动的速度明显加快，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
“很有可能。”铁锋沉声道，“源核是对抗源噬的关键，也是它‘消化’内宇宙的最大障碍。噬法病毒若是源噬的‘工具’，自然会把源核和依赖源核生存的我们，当成最需要清除的杂质。你用源核碎片引发共鸣，等于给它发了‘坐标信号’。”
话音刚落，通讯器里突然传来凄厉的尖叫：“不好！病毒开始攻击‘启明’舰的船坞了！它在试图破坏飞船的核心程序！”
所有人脸色剧变。“启明”舰是破界的希望，若是被噬法病毒篡改了核心程序，别说启动，恐怕会直接变成一堆失控的废铁！
林凡转身就往门外冲：“去船坞！不能让它靠近幼生体源核！”
铁锋和陈院长紧随其后，指挥室里的修士也纷纷拿起武器，朝着船坞的方向奔去。
窗外，失控的悬浮车还在撞向建筑，防御阵的碎片如同流星般坠落，黑色的病毒纹路在能量管道上蔓延，如同一张不断收紧的网。
噬法病毒的目标从未如此清晰——它要清除所有“有机杂质”，毁掉所有对抗源噬的希望。而现在，它把最锋利的刀，对准了“启明”舰和那颗尚未稳定的幼生体源核。
一场与“规则之毒”的赛跑，已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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