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打声停了。
那片被星玄注入灵泉水、又随风飘向火山口的跳跳草叶,在无人察觉的瞬间,轻轻打了个旋,像收到回复的信鸽,悄然折返,落在灵汐摊开的掌心。银光一闪,像是眨了下眼。
她低头看了看,嘴角微微翘起,没说话,赤着脚一蹦一跳地往草原高处走。草尖托着她的脚,光晕一圈圈荡开,像是地面在给她铺红毯。
星玄站在原地,看着她背影,怀表在指尖转了一圈,又收进兜里。他知道,这小家伙要干正事了——不是蹦迪那种“正事”,是能让人做梦都梦见齿轮咬合的“大活”。
灵汐爬上那块被羊村小羊们叫做“风屁股石”的高岗——据说风总爱在这儿打转放气——其实它学名叫“风语石”,天然带磁,能聚气流,是草原上唯一一块能让风“说话”的地儿。
她盘腿坐下,把布偶“小树”抱在怀里,闭上眼,嘴里哼起一段谁也听不懂的调子。音节不成词,节奏却像心跳,一拍接一拍,引得四周的风开始绕着她打圈。
第一圈,风带来了狼堡的消息:焊枪还在冒火星,灰太狼一边敲铁皮一边骂“这破机甲怎么老漏电”,红太狼在后面拿锅盖当盾牌防飞溅,场面一度十分家庭。
第二圈,风卷来东坡的地脉波动:跳跳草的根须正偷偷吸收地热,银白色的根脉像微型电路板,在土里悄悄扩展网络。
第三圈,西溪的石头“梦见了雷”——其实是地下有一处微弱能量节点,每逢午夜就会轻微共振,像在打呼噜。
灵汐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情报。她没睁眼,只是把哼唱的调子换了个频率,像在给风“回邮件”。
风懂了,立刻调头,载着她的歌谣往羊村实验室飘去。
此时,慢羊羊正趴在实验台上打盹。他昨晚熬夜画图,梦见自己造了个会跳舞的门铃,结果被一只会说话的螺丝钉骂“设计不合理”。醒来后他气得把图纸撕了,又后悔地一片片粘回去。
这一觉,本该做个清醒梦。
可风一吹进来,带着那股奶声奶气的无词歌谣,他的眼皮突然变得特别沉,意识滑进一个奇怪的梦里——
他看见新校工地的地基下,埋着一圈会呼吸的藤蔓,像活体弹簧。风一吹,藤蔓就弹一下,带动机关,把远处的建材自动运过来。校门是用跳跳草编的,敌人一靠近,草叶就“啪”地弹射出去,精准打脸。预警系统靠风向转动,连灰太狼爬墙的节奏都能预测。
最离谱的是,整个结构没有一根螺丝,全靠“顺势而为”四个字连在一起。
慢羊羊在梦里激动得差点喊出声:“这设计……妙啊!”
然后他醒了。
口水滴在实验台上,正好落在一张旧电路图上,把“并联”俩字泡得模糊不清。
他抹了把嘴,皱眉:“什么鬼梦……草能发电?风能预警?我是不是吃蘑菇了?”
他起身想倒杯茶冷静一下,却没注意到,实验台角落的缝隙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颗种子。小小的,银白色,表面还带着一圈风旋纹路,像是被谁用气流精心打包后投递过来的。
灵汐还在高岗上坐着,风已经绕了她七圈。她忽然睁开眼,琉璃色的瞳孔一闪而逝,随即恢复成日常的清澈银灰。
她低头对“小树”说:“风说,老头子梦到了弹性传动。”
“小树”没回应,毕竟它只是个布偶。
但她自己笑了,从怀里掏出另一片跳跳草叶,轻轻一吹。草叶随风飘起,像只迷你风筝,直奔实验室方向。
星玄远远看着,摸了摸鼻子:“这操作,比发朋友圈还精准。”
他没动,也没去打扰。他知道,有些事不能靠拳头,也不能靠系统提示音“叮~”来解决。比如让一个固执的老发明家接受“风给的灵感”,就得靠梦里种草,现实中发芽。
灵汐从高岗上跳下来,光脚踩在草尖,蹦了两下,像是在测试风的反馈。
“风说,火山口的铁皮发烧了。”她突然说。
星玄挑眉:“又焊新机甲?”
“嗯。”她点头,“这次加了弹簧,但装反了。”
“那他待会儿启动时,可能会把自己弹到树上。”
“风说,那棵树今天不想接客。”
星玄笑了:“树还有脾气?”
“有。”灵汐认真道,“它昨天被懒羊羊当枕头,现在还在闹情绪。”
星玄:“……这信息量有点大。”
他正想说点什么,灵汐忽然抬手,指向远处一片看似普通的草地。
“风说,那儿有块‘雷梦石’。”
“雷梦石?”
“西溪底下那块会打呼噜的石头。”她解释,“它醒的时候,能震出地热能。”
星玄眯眼看了看:“你是说,那是个天然能量节点?”
“对。”她点头,“慢羊羊的梦里,门是草做的,但动力来自地底。风说,他差一步就摸到真相了。”
星玄若有所思:“所以你是想……让他自己‘发现’?”
“嗯。”灵汐抱着“小树”,轻轻晃了晃,“直接给答案,老头子会说‘这不符合科学’。但要是他自己梦见了,醒来还能画出来,就会说‘这是我灵光一闪’。”
“高啊。”星玄竖起大拇指,“这叫认知植入,梦境种因,现实结果。”
“风说,这叫‘顺风局’。”
“那咱们现在是挂机等buff?”
“不。”她摇头,“风说,该浇水了。”
星玄一愣:“浇什么水?”
灵汐没回答,只是抬起小脚,在草地上轻轻一点。一圈星辉从她脚底扩散,像wi-Fi信号满格,瞬间覆盖整片高岗。
与此同时,星玄怀表微微发烫。他掏出来一看,灵泉空间的土壤区自动翻松一圈,几株跳跳草正在吸收灵泉水汽,草尖银光流动,像是充了电。
“你这是远程操控?”他问。
“风是快递员。”她奶声奶气,“我发指令,它送货。”
“那运费怎么算?”
“用梦支付。”她眨眨眼,“每做一个相关梦,风就收一缕灵感当快递费。”
星玄:“……这商业模式挺超前。”
他正说着,远处慢羊羊的实验室突然传来一声“哐当”。
两人同时转头。
只见老羊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手里还攥着半张图纸,嘴里念叨:“弹簧……反向……不对,是正向……等等,地热驱动?”
他抬头看向窗外,眼神有点恍惚,像是刚从一场深度洗脑广告中醒来。
“我怎么又梦到那个草门了……”
灵汐嘴角微扬,小声嘀咕:“风说,快递已签收。”
星玄看着她,忍不住笑出声:“你这哪是帮忙,你这是搞心灵传销。”
“风说,这叫自然营销。”她纠正。
“行行行,你风说得都对。”星玄摇头,“不过话说回来,灰太狼那边要是真搞出个弹簧反装的机甲,待会儿启动时怕是要出大事。”
“风说,他已经出事了。”
“哦?”
“三分钟前,机甲预热,弹簧反冲,把他弹进了火山口旁边的树上。”
“那棵树?”
“就是不想接客那棵。”
“然后呢?”
“懒羊羊刚好在树下睡觉。”
星玄沉默两秒:“所以现在是狼在树上,羊在树下,俩人一起被树嫌弃?”
“风说,树已经决定落叶封路,谁也别想走。”
星玄扶额:“这树成精了都。”
灵汐点点头,忽然抬头看向他:“风说,你怀表里那片草,想打喷嚏了。”
“啥?”星玄一愣,“草还能打喷嚏?”
“被灵泉养久了,有点过敏。”她认真道,“建议开盖通风。”
星玄半信半疑地打开怀表,灵泉空间的入口刚一显露,那片被收进去的跳跳草叶果然轻轻一颤,接着“啪”地弹出一道银光,像在打喷嚏。
星玄:“……草都开始卷了,这年头连植物都有情绪波动。”
“风说,它梦见自己成了自动门。”
“那它醒醒吧,现在还是建材。”
灵汐没接话,只是又闭上眼,像是在接收新情报。片刻后,她睁开眼,看向星玄:“风说,慢羊羊刚才撕了三张图纸,又粘了四张,现在正用叉子戳方便面,嘴里念叨‘弹性……联动……草能驱动’。”
星玄笑了:“看来梦的后劲不小。”
“风说,他快画出来了。”
“画什么?”
“一个不用电、靠风和地热、还能自动弹灰太狼脸的校门。”
星玄挑眉:“这设计,听着像从梦里抄的。”
“本来就是。”灵汐眨眨眼,“风说,这叫‘灵感代餐’。”
“你这风,嘴真碎。”
“它说,它这是信息共享。”
星玄摇头:“行吧,反正咱们不碰设备,不动设计,就当是远程观演。”
灵汐点点头,忽然从地上捡了颗小石子,轻轻一抛。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落进远处实验室的窗台缝隙,正好滚到那颗银白种籽旁边。
“风说,这是追加快递费。”她解释。
星玄看了看那扇窗,又看了看她:“你这操作,比外卖小哥还精准。”
“风说,它今天KpI还没完成。”
“所以它还得继续送梦?”
“嗯。”灵汐点头,“今晚送‘材料联动’,明早送‘结构减震’,后天送‘如何让灰太狼每次袭击都卡在启动阶段’。”
星玄笑了:“这风,快成项目顾问了。”
灵汐没说话,只是又闭上眼,轻轻哼起那段无词歌谣。风再次绕着她打转,带着新的旋律,悄悄飘向实验室。
星玄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有时候最厉害的干预,不是一拳打飞谁,而是让风替你说话,让梦替你设计,让一颗种子,悄悄改变整个世界的节奏。
他摸了摸怀表,低声说:“系统,记一下,本章功德+1,风力代工,性价比极高。”
系统没回应,但怀表屏幕一闪,蹦出一行小字:【今日风评:五星好评,已返现一朵云。】
星玄:“……这系统也开始整活了。”
灵汐忽然睁开眼,看向他:“风说,你刚才那句话,它听见了。”
星玄一僵:“我小声嘀咕也算?”
“风说,它包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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