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梭的成功,随之而来的不全是欢迎,还有更深层的、源于未知的恐惧。
这次的问题,出在一个位于高山之巅,毗邻一个被称为“鬼湖”的浑浊小湖泊的村庄——雾里寨。
筛查队发现,这个寨子的儿童中,先天性心脏病的发病率异常之高,而且集中表现为一种伴有严重心肌病变的复杂畸形。更令人不安的是,寨子里的成年人,尤其是中年男性,猝死事件频发。
“林教授,这不对劲。”阿邓医生翻看着筛查数据,眉头紧锁,“这种心肌病变的集中爆发,不像单纯的遗传或偶然,更像是……环境因素。”
当他们尝试进入雾里寨进行更深入的调查和环境采样时,却遭到了村民极其坚决的、沉默的抵抗。寨门紧闭,村民看到他们便迅速躲回屋里,透过木板的缝隙,投来警惕甚至恐惧的目光。连之前屡试不爽的、由本地干部带领的方式也失效了。
“他们说什么?”林默问脸色难看的向导。
向导叹了口气:“他们说,‘鬼湖’的诅咒又来了。以前也有外面的人来看过,说湖有问题,后来那些人走了没多久,寨子里就死了好几个人。他们认为是调查惊扰了湖里的恶鬼,带来了更大的灾祸。他们说……我们是不祥之人。”
科学调查,被解读为了触怒神灵的禁忌行为。恐惧,让整个寨子变成了一座沉默的堡垒。
“必须进去。”林默看着手中那几个危重患儿的超声图像,语气坚决。其中一个五岁女孩,心脏已经明显扩大,心功能极差,可能撑不过这个雨季。
“可是他们根本不让进啊!”阿邓焦急道。
林默沉思片刻,目光落在寨子周围陡峭的山坡和那片死气沉沉的“鬼湖”上。“他们不让我们从正门进,是怕我们把‘诅咒’带进去。那我们,就换一种他们能接受的方式。”
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暂时放下医生的身份,以“地质勘探员”和“水质调查员”的名义,从寨子完全不会设防的、远离居住区的后山和湖泊区域入手。
他让陆青屿紧急协调,从县里调来了简易的水质检测箱和一些地质采样工具。他和阿邓,换上便装,带着工具,在向导的带领下,绕了很远的路,从险峻的后山攀爬,避开村民的视线,秘密接近那片“鬼湖”和寨子的水源地。
这是一次艰苦而隐蔽的行动。他们趴在草丛里,用望远镜观察,在夜晚偷偷采集湖水和上游溪流的水样、土壤样本。林默凭借其广博的知识,仔细观察着湖周边植被的生长情况,寻找着任何可能的异常。
初步的快速检测结果令人心惊——水样中某种重金属离子的含量远超安全标准!
“果然有问题!”阿邓看着检测试纸变色的结果,倒吸一口凉气。
林默的神色愈发凝重。长期摄入超标的重金属,完全可能导致心肌损伤、心律失常,甚至猝死!而胎儿在母体内通过胎盘接触,则可能导致心脏发育畸形!
问题的根源,很可能就出在这片被恐惧笼罩的“鬼湖”和水源上!
但如何将这个科学结论,传递给被“诅咒”思想牢牢束缚的村民?直接闯进去宣布结果,只会被视为亵渎和引来更大的恐慌。
就在林默苦苦思索破局之法时,转机意外地出现了。
寨子里那个病情最重的五岁女孩,突然发生了急性心力衰竭!孩子的父母在绝望和恐惧中,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冲出了紧闭的寨门,跪倒在山路上,对着空无一人的山林哭喊,祈求“山神”宽恕,放过孩子。
一直暗中关注寨内情况的林默团队,立刻发现了这一幕。
“机会来了!”林默当机立断,“准备抢救!但记住,我们不是去挑战他们的信仰,而是去‘证明’山神或许愿意给我们一个补救的机会。”
他们迅速现身,没有强行闯入寨子,而是在寨门外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迅速搭起简易帐篷,建立抢救区。林默亲自为孩子进行紧急救治,强心、利尿、扩张血管……同时,他让向导用傈僳语,大声地向围拢过来、既恐惧又期盼的村民解释:
“我们不是来触怒山神的!我们是听到了你们虔诚的祈祷,山神或许允许我们,用我们带来的‘工具’,暂时稳住孩子的生命!这需要山神的许可和你们的同意!”
他将科学的抢救,包装成了在神灵默许下进行的“特殊仪式”。
孩子的生命体征在药物的作用下暂时稳定下来。这一幕,让原本充满敌意的村民,眼神中开始出现了动摇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孩子的父亲,一个黝黑的汉子,看着林默额头的汗水和孩子略微恢复的呼吸,突然用生硬的汉语问:“你们……真的不是‘诅咒’?”
林默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坦诚:“我们只想救人。如果我们真是‘诅咒’,山神会允许我们暂时救活你的女儿吗?”
这是一个无法用传统逻辑反驳的问题。沉默再次降临,但这次的沉默,不再是抗拒,而是在巨大危机和一线生机面前的艰难权衡。
林默知道,打开这座沉默堡垒的第一道裂缝,已经出现。接下来,他需要利用这次抢救带来的信任契机,以及手中那份确凿的水质检测报告,一步步引导村民,自己去发现那个隐藏在“鬼神”背后的、真实的、可以解决的恶魔。
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这不仅是一场医疗救援,更是一场科学与蒙昧的正面较量,需要智慧,更需要极大的耐心和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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