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楼的搜查还在继续，江毅和赵磊追沈浩宇未果，带回了更棘手的消息——有人在老城区地下排水管网入口发现了血迹，顺着管网追溯，源头竟直通启明楼的地下室。
“地下排水管网？”陈默盯着手里的管网图纸，眉头拧成疙瘩，“启明楼始建于民国，地下管网早就废弃了，怎么会和现在的管网连通？”
陆禹白指尖点在图纸上的枢纽位置：“这里是老城区管网的核心枢纽，当年应该是启明楼私建的排水系统，后来城市改造时被并入了市政管网，只是入口被封死，很少有人知道。”
叶清欢已经换好了防水勘查服，手里提着便携勘查箱：“血迹样本初步检测是A型血，和地下室发现的骨骼碎片血型一致，而且管网里传来的气味……像是腐败组织混合着污水的腥气。”
林念恩的视频通话突然接入，屏幕上是密集的管网数据：“队长，我查到启明楼的原始设计图了！地下室确实连通着地下管网枢纽，而且三个月前，有个叫李昭昭的女记者申请过启明楼的采访许可，理由是调查老城区管网改造历史，但后来就失踪了，她的血型正是A型！”
“李昭昭？”陈默立刻反应过来，“就是那个专门曝光城市遗留问题的调查记者？”
“对，她失踪前最后一条朋友圈定位在启明楼附近，配文是‘黑暗里的秘密，终将见光’。”林念恩补充道，“我还查到，她和张浩有过联系，两人都在追查启明楼的旧事。”
事不宜迟，陈默带队，江毅、赵磊在前开路，叶清欢和陆禹白紧随其后，顺着地下室的隐蔽入口钻进了地下管网。入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墙壁上覆盖着滑腻的青苔，污水顺着管壁滴答作响，在黑暗中形成诡异的回声，像是有人在耳边轻轻叹息。
“大家小心脚下，管网年久失修，容易塌陷。”江毅举着强光手电，光束在前方的黑暗中劈开一条通路。管网内弥漫着刺鼻的恶臭，混合着霉菌和腐败的气息，让人胃里翻涌。
叶清欢戴着防毒面具，手里的湿度计和气体检测仪时刻运转：“氧气浓度正常，没有有毒气体，但腐败气味越来越浓，应该离尸体不远了。”
陆禹白走在中间，目光敏锐地扫过管壁：“你们看这里。”手电光束照在一处管壁上，上面有新鲜的划痕，像是有人被拖拽时留下的，“划痕很新，应该是近一周内形成的，而且方向是朝着枢纽去的。”
赵磊蹲下身，用镊子夹起一块卡在石缝里的布料碎片：“这是防水冲锋衣的材质，李昭昭失踪时穿的就是这个牌子的冲锋衣。”
往前走了约莫两百米，管网突然开阔起来，眼前出现一个约莫十平米的圆形空间——这里就是老城区的地下管网枢纽，四周布满了粗细不一的管道，顶部挂着锈蚀的金属支架，污水在脚下汇成浅浅的水洼，回声在这里被放大数倍，每走一步，都像是有无数声叹息在耳边回荡。
“在那边！”江毅的手电光束突然定格在枢纽角落，那里蜷缩着一个人形轮廓，被几层破旧的防水布包裹着，周围的污水被染成了暗褐色，腐败的气味在此处达到了顶峰。
叶清欢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掀开防水布。布下的女尸已经出现中度腐败，面部肿胀变形，但依稀能辨认出李昭昭的轮廓。她穿着冲锋衣，双手被尼龙绳反绑在身后，手腕处有明显的勒痕，脖颈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切口，显然是致命伤。
“死亡时间大概在七到十天之间。”叶清欢戴上无菌手套，指尖按压尸体皮肤，“尸体被污水浸泡，腐败速度加快，但颈部创口边缘整齐，应该是锐器造成的，而且创口深度一致，凶手手法很利落。”
陆禹白站在一旁，目光扫过尸体周围的环境：“枢纽里没有打斗痕迹，尸体是被刻意搬运到这里的。你们看管道上的擦痕，和尸体身上的布料纤维一致，凶手是拖着她进来的。”
赵磊在尸体口袋里翻找出一个被水泡胀的U盘和一支录音笔，递给叶清欢：“这两个应该是李昭昭的，已经做了防水处理，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数据。”
叶清欢小心地将U盘和录音笔放进密封袋：“回去处理一下，应该能恢复数据。另外，尸体的指甲缝里有少量金属碎屑，还有一点红色颜料，和启明楼墙面圆点的颜料成分很像。”
“又是这种颜料？”陈默眉头紧锁，“沈浩宇、张浩、李昭昭，都和这颜料有关，难道这颜料是当年火灾遗留的？”
陆禹白走到枢纽中央的排水井旁，俯身观察：“井壁上有个暗格。”他示意江毅过来帮忙，两人合力撬开暗格的盖板，里面藏着一个油纸包裹的包裹。打开油纸，里面是一叠泛黄的报纸和一个笔记本，报纸的日期都是三十年前的，头版标题赫然是“启明楼突发大火，女演员苏曼丽坠亡”。
“笔记本是李昭昭的。”叶清欢拿起笔记本，页面已经被污水浸透，但字迹依然清晰，“她记录了调查过程，说启明楼的火灾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纵火，而且当年还有第二具尸体，被藏在了地下管网里。”
“第二具尸体？”赵磊愣住了，“难道地下室的骨骼碎片不是李昭昭的？”
“不是，骨骼碎片的年代至少有三十年了，应该是当年的第二具尸体。”叶清欢翻看着笔记本，“李昭昭查到，当年沈啸山的秘书失踪后，柳玉容曾派人清理过地下管网，她怀疑秘书的尸体就藏在枢纽附近。”
就在这时，林念恩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带着急促：“队长，我恢复了李昭昭U盘里的数据！里面有一段她和沈浩宇的通话录音，沈浩宇威胁她不要再查启明楼的事，还说‘你再查下去，就会和当年的人一样，永远留在地下’！”
“还有，我查到沈浩宇的行踪了！”林念恩的声音突然拔高，“他没离开老城区，反而在管网枢纽附近的一个废弃仓库有活动轨迹，而且他名下有一辆货车，三天前在市政管网维修站买过潜水服和防水工具！”
陈默立刻部署：“江毅、赵磊，立刻带人包围废弃仓库；叶法医，你先带尸体和证物回去检验，重点比对金属碎屑和沈浩宇的相关物品；陆顾问，你跟我去仓库，看看沈浩宇到底在搞什么鬼。”
叶清欢点点头，开始细致地提取尸体上的物证：“我会尽快出检验报告，另外，李昭昭的笔记本里提到，她在管网里听到过‘叹息声’，其实应该是空气穿过管道的回声，但她标注了回声最清晰的位置，可能藏着更多线索。”
陆禹白看向叶清欢标注的位置，正是枢纽西侧的一根粗管道：“这里的管道口径最大，回声传播最远，或许里面还有隐藏的空间。”他让赵磊用工具撬开管道口的封堵物，一股更浓烈的腐败气味扑面而来。
“里面有东西！”赵磊的手电光束照进去，管道深处隐约能看到一个包裹，“像是用帆布包着的，体积不小。”
江毅伸手将包裹拖了出来，打开帆布，里面竟是一具早已白骨化的尸体，骨骼完整，双手被铁链锁着，和地下室发现的骨骼碎片属于同一人——沈啸山当年失踪的秘书。
“骨骼上有明显的钝器损伤痕迹，肋骨断裂三根，应该是生前遭受过虐待。”叶清欢快速检查着骨骼，“锁链上有柳玉容的指纹残留，看来当年是她亲手锁的。”
此时，林念恩又传来新消息：“队长，李昭昭的录音笔恢复了！里面有一段她和柳玉容的对话，柳玉容说当年秘书发现了沈啸山和苏曼丽的私情，还知道火灾的真相，所以被沈啸山囚禁在管网里，最后活活饿死了！”
“而且录音里还提到，沈浩宇不仅知道这些事，还在找一样东西——沈啸山当年藏在管网里的账本，里面记录了他当年挪用公款、纵火灭口的证据。”林念恩补充道，“李昭昭就是因为找到了账本的线索，才被沈浩宇灭口的。”
陈默握紧了拳头：“沈浩宇杀张浩，是为了录音笔；杀李昭昭，是为了账本线索。他现在躲在废弃仓库，肯定是已经找到了账本，想销毁证据！”
众人立刻撤离地下管网，赶往废弃仓库。仓库距离管网枢纽只有五百米，常年废弃，大门虚掩着，里面漆黑一片，隐约能听到金属碰撞的声响。
“大家分头行动，注意隐蔽。”陈默压低声音，示意江毅和赵磊从两侧包抄，自己和陆禹白从正门进入。
仓库内部堆满了废弃的建材，灰尘在手电光束中飞舞，回声格外清晰，脚步声、呼吸声都被放大，像是有无数人在暗处窥视。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仓库深处传来，紧接着是东西坠落的声响。
“沈浩宇！”赵磊大喝一声，手电光束锁定了一个黑影，正是沈浩宇，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铁盒，像是装账本的容器，身后还背着一个登山包，里面鼓鼓囊囊的。
沈浩宇见被发现，立刻转身就跑，朝着仓库后方的通风口冲去。“拦住他！”陈默快步追赶，通风口狭窄，一旦让他跑出去，再想抓他就难了。
江毅立刻扑上去，却被沈浩宇侧身躲开，沈浩宇手里突然甩出一把匕首，划破了江毅的胳膊，趁乱钻进了通风口。“我去追！”赵磊紧随其后，跟着钻了进去。
仓库外，叶清欢已经完成了初步尸检，正带着技术人员赶来支援，看到从通风口钻出来的沈浩宇，立刻示意技术人员拦截。沈浩宇见状，立刻改变方向，朝着老城区的小巷跑去，手里的铁盒紧紧攥着，像是握着救命稻草。
“他跑不远！”陆禹白站在仓库门口，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这里的小巷四通八达，但都连着地下管网，他肯定还想躲进管网里。”
陈默看了一眼江毅的伤口，让技术人员处理：“你先休息，我和陆顾问、叶法医追上去。林念恩，立刻调取仓库周边的监控，锁定沈浩宇的逃跑路线，通知附近的巡逻警力支援！”
叶清欢此时突然开口：“等等，李昭昭的笔记本里提到，管网枢纽有个备用出口，直通小巷深处的废弃水井，沈浩宇肯定知道这个出口，他会往那边跑！”
众人立刻朝着废弃水井的方向赶去，小巷里漆黑一片，只有路灯在远处投下微弱的光晕，脚步声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像是无数声急促的叹息。
赶到废弃水井时，井盖已经被掀开，里面传来轻微的水花声。“他进去了！”赵磊举着手电往下照，井壁上有攀爬的铁梯，直通地下管网。
陈默让技术人员在井口布控，自己和陆禹白、叶清欢顺着铁梯往下走。井下的管网里，污水潺潺流淌，回声比之前更清晰，像是有人在黑暗中低声啜泣，又像是无数冤魂在诉说着被埋藏的真相。
“沈浩宇！你跑不掉的！”陈默的声音在管网里回荡，激起层层回声，“账本里的真相，不是你能销毁的，当年的罪证，终究要公之于众！”
前方的黑暗中，传来沈浩宇急促的喘息声，还有铁盒碰撞管壁的声响。“别过来！”他的声音带着绝望，“你们根本不知道当年的事有多复杂！沈啸山、柳玉容、苏曼丽……他们每个人都有罪！我只是在替天行道！”
叶清欢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他的声音在左侧的管道里，而且……我好像听到了其他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跟着他。”
陆禹白眼神一凝：“管网里还有别人？”他示意众人放慢脚步，手电光束小心翼翼地扫向左侧管道，黑暗中，除了沈浩宇的身影，似乎还有一个更模糊的轮廓，正悄悄逼近。
污水的流动声、脚步声、喘息声、管道的回声交织在一起，地下管网枢纽的叹息声愈发清晰，像是在为即将揭开的真相，或是即将到来的对峙，奏响沉重的序曲。而沈浩宇手里的账本、李昭昭留下的证据、三十年前的两具尸体，都将在这场黑暗中的追逐里，逐渐拼凑出启明楼最黑暗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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