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平静地看着对方，风拂起额前的碎发，他露出的眼神愈发冷峻。
‘野种’两个字，骂赵小秋不行，但骂他可以，他并不太在意。
不过对方刚刚一开口，说出的却是‘杨太监’三个字。
在那一个瞬间，他立刻就明白了很多事。原来老杨……也有老杨的困境。
大风吹过两旁杂草，顿时发出阵阵窸窣声。
赵凌吸了口气，他那时突然明白，他到底该为老杨做些什么事了。
但那个时候，他仍旧不打算杀人。
赵凌插在裤兜的双手渐渐松开，两手各自抓着的五颗灵石，此刻已黯淡无光，泥丸宫内的灵气，也已经充盈了起来。
他静静地看着对面的曹修。
端木文赐的那句威胁，一直像根刺一般扎在他心里。
他原本只打算问清楚曹修自身灵气的来源，曹修自身又是否有灵根。如果有灵根，是天生的灵根，还是后天的灵根，跟落宝铜钱有没有关系？
如果有关系的话，那落宝铜钱的人……在哪？
赵凌肩膀一塌。
他原本打算问完这些后，再烧掉对方喉咙，让对方这辈子再也说不出那三个字后。今天的事就结束了。
但没想到，他刚刚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明晃晃的杀意。
杀意从何而起？赵凌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姜司雪，可能是因为看他不顺眼，可能是想报复老杨……都有可能。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对他有杀意。
赵凌双手从裤兜里抽出，双手交叉，抻了抻手指。
——这就没办法了。
如果今天不仔仔细细杀了对方，那么赵小秋就会有危险，老杨也会有危险，以后找到老婆后，老婆就也危险了。
“野种。”
曹修瞥了一眼对方空落落的手，戏谑地举起右手成托举状，不屑道，
“你踏马难道还想对我动手！”
曹修话说得随意，但心脏却跳动得越来越快。
杀人……
不出意外的话，眼前这个人，会是他今生杀的第一个人。对方……也会是他生命蜕变的证明。
要说点什么吗？他想起看过的视频里，那几个公子哥说的话……他也要说点什么。
新人类……我是新人类。
蝼蚁。
眼前的这个人是蝼蚁。
“呵。”曹修眼角抽动，笑了一下，“你也好！杨太监也好！姜司宴也好！整个姜家也好！现在都还踏马不知死活地活着！”
他声音颤抖，但渐渐平稳了下来。
“你们知道什么是新时代吗？！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
仿佛此刻正有一架名为历史的摄像机悄悄对准他，曹修刻意地狞笑了一下。
下一刻，“腾！”的一声，他右手掌心瞬间火焰升腾！仿佛要燃尽一切！
火！
火焰！
看吧……
这就是觉醒……这就是新人类……
“看！给老子看看！这就叫觉醒！这就叫新人类！这就叫生命层次的蜕变！！”
他眼睛通红，模仿着姐姐在俱乐部的演讲，音量提高，声音逐渐疯狂，
“你们这些旧时代的虫子，就是我们新人类的猎物！是我们新人类的食物！是我们新人类用来献祭给神的祭品！未来的蓝星，没有你们生存的余地！”
“你们的皇帝没用了！你们的军队没用了！统统没用了！在我们新人类的力量面前，你们都会被统统碾碎！碾碎！”
“我们会统治蓝星！我们也应该统治蓝星！我们必须统治蓝星！只有我们新人类，才能在更强的力量面前，守护好蓝星，守护好人类！”
“你们这些虫子……”
哈……哈……
曹修音量越来越高……但心跳却越来越稳……
就是这样的……就是这样……
激烈的话语间隙。
废弃工厂区，一道叹息声响起。
“太踏马烦了……”
下一刻，曹修疯狂的声音戛然而止，炽热的眼神也陡然降温，喉咙发紧，已说不出半句话！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对方左手一抬，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头！
曹修嘴巴张大，眼瞳震惊地盯着对方。他喘不过气，眼睛里开始充血，面色急速发红。
曹修此刻头皮炸得发麻！
怎么回事？
草！怎么回事？
他眼瞳震惊，不明白对方的速度为什么这么快，他完全看不清对方的出手！
他快速抬起左手想要掰开对方扣在自己脖颈上的手指，但下一刻，他内心冰凉，感觉自己仿佛是在掰一块严丝合缝的钢铁一般，完全掰不动！
曹修嘴唇发紫，嘴里“啊啊”的喊着。
……
“徒儿，你放心，以你练气一层，四属性灵根的实力，你也好，你们那个什么什么俱乐部也好，在你们这个蓝星星域，你们——都可以横着走了！”
……
曹修眼球开始爆出，脑海里回荡着那个老头说的这句话。
下一瞬，他右手火焰升腾，猛地朝对方脸上扑去。
赵凌眼神平淡。
对方的任何动作，在他眼里都慢得出奇。
他不紧不慢地竖起右手食指，泥丸宫内，悬浮的天道碎片‘上章-临’微微放光，食指指尖瞬间发红发烫。
赵凌食指往对方右手掌心一推。
“嗤”的一声，恐怖的高温在对方掌心延展，泥丸宫内灵气失去一小半后，他收起能力。
就在这不到一息的时间里，对方右手……便已被恐怖高温气化。
赵凌满意地看着消失无踪的白色气体，松开扼住曹修的左手。
“啊啊——啊啊——啊！”
曹修呼呼的喘气声和恐惧的哭喊声顿时响起，在废弃工厂群形成阵阵回声，惊走飞鸟，惊退野猫。
听到这凄嚎的喊声，赵凌皱了皱眉。
他抬腿一脚踩下，砰的一声后，皮鞋鞋跟踩到曹修的侧脸上，曹修便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了。
但他的力度没控制好，咔咔的声音响起，他踩断了对方几颗牙齿。
赵凌眉心蹙起。
对方嘴里流血了，这说明，他的鞋跟会沾上对方的血迹，留下对方的生物痕迹。这就不好办了……嘛的！废了双鞋。
“小曹总，安静一点。不然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会踩爆你的头的……对对……可以，做得好……我脚挪开了喔……”
赵凌声音很稳，像是在教小朋友一些很寻常的常识。
“对，别叫……你再叫我就又踩了……嗯……可以，干得漂亮，对！不要说话……你失血过多，说这么多话会死的……尿裤子了是吧？没事，没人笑话你，不怕。”
“对……左手捂住右臂，这里……对……捂住……不要动，不要松开……我就只问你几个问题，问完我就走了……”
惨叫声不断，赵凌叹了口气，鼓励对方道，
“不要怕……曹总……你是新人类嘛！坚强点，不要哭……乖……就几个问题……很快就结束了。”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好不好？……不要乱，也不要不答……不然，我就烧了你的腿……”
“小曹总，要我先烧掉你右腿证明一下吗？……喔……不用？不用就好……”
赵凌有些遗憾地收起了手指……
水泥地上，曹修面色惨白，嘴里不断轻声呻吟着，额头上满是冷汗，正躺在地上扭曲抽搐。
觉醒者……
为什么他也是觉醒者？
为什么这个野种也是觉醒者……为什么……
他左手捂住右手的断臂处，极度的疼痛感像针扎般刺激着神经。下体一片温热。
曹修抬起头，眼睛惊恐地看着蹲在地上，正居高临下看着他的赵凌，心脏收缩不停。
荒谬……
太荒谬了……为什么会这样……这是为什么……
杀个人而已，这不应该是个很简单的事吗？他们都是这么杀的啊！为什么……
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他到底是什么人？
“小曹总。”见对方慢慢冷静下来了，赵凌倍感欣慰，他声音轻轻道，“来，你告诉我，你是蓝星人吗？嗯……我说的是，土生土长的蓝星人？”
“是……赵总……我求你了……我不知道您也是觉醒者……我不知道，赵总……”曹修“啊啊”地哭喊着道歉。
赵凌等他安静了点，继续问道：“小曹总，你的灵根是几属性的？”
“四属性吧……赵总……我求你……应该是……我不太懂……我错了……”曹修虚汗沁湿额头。
赵凌晃了晃脖颈，语调平缓，“那你的灵根从哪儿来的？功法又是从哪来的？”
曹修头抵着水泥地，眼睛里淌出血和泪的混合物，语气艰难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赵总……真不知道……我就是听我爸和姐的话……我真不知道……”
赵凌点了点头，轻声笑道：“总得有个地方吧，他们给你灵根，教你功法，总得有个地方不是？是你家吗？”赵凌声音温和道。
“不是……蒙着眼睛……我们坐车里，我们蒙着眼睛……”
赵凌咂了下舌，忍不住叹息道：“小曹总，需要我烧掉你一条腿，你才愿意说真话吗？”
“没有……赵总……我没骗你……我真没骗你……我错了……我没骗你……”曹修啊啊的哭着，声音断断续续。
赵凌蹲在地上，一边分析对方说谎的可能性，一边悠闲地晃着身体，片刻后，他皱眉道：“那曹总，平时你们怎么联系呢？”总得有个联系方法的吧……
曹修身体发冷，身体缩成一团，他颤着声音道：“俱乐部……赵总，我们通过俱乐部联系……”
赵凌：“喔……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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