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溺毙般的窒息感包裹着星沉浦,仿佛沉入无尽深海。
破碎的光影和尖锐的噪音在意识的边缘疯狂闪烁,却又无法聚合成任何有意义的图像或声音。
唯有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空洞而剧烈的抽痛,仿佛那里被硬生生剜走了一块最重要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意识终于浮出水面,贪婪地汲取着氧气。
星沉浦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片金属天花板,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无影灯已经熄灭,只有角落里的仪器发出规律而微弱的滴滴声。
舟自横的实验室。
她躺在一张类似手术台的金属床上,身上仅盖着一条单薄的白色无菌毯。
她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然后尝试抬起手臂。
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左臂传来,让她瞬间蹙紧了眉头。她侧过头,看向自己的左臂。
眼前的景象让她瞳孔微缩。
从肩胛骨一直到手腕,一道狰狞无比的粉红色新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地收缩、愈合。
伤口边缘的皮肤不断蠕动着,像是拥有自己的生命,将那道曾经深可见骨的恐怖创伤一点点弥合。
不仅仅是左臂,她身上其他各处大大小小的伤口,也都在进行着同样违背常理的愈合过程,留下或深或浅的疤痕。
这是...什么?
她的记忆一片混沌。
最后的清晰画面,是医院走廊里刺目的灯光,飞溅的鲜血,以及...一种让她灵魂都在颤抖的悲痛。
但那悲痛源于什么?是谁?
她努力回想,却只觉得头痛欲裂,那片记忆区域像是被浓雾笼罩,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挖走,只剩下一种令人恐慌的空洞感和那持续不断的心脏抽痛。
“你醒了。”
舟自横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平静无波。她拿着一支装有幽蓝色液体的注射器走了过来。
星沉浦看向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尚未完全清醒的茫然和本能地警惕。
“我...怎么了?”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遭遇了组织的伏击,重伤。”舟自横言简意赅,没有提及任何细节,她走到床边,动作熟练地拉起星沉浦那只正在诡异愈合的左臂,用酒精棉擦拭着肘窝处的皮肤,“这是最新的‘普罗米修斯-IV型’,强效再生与细胞活化。能让你在短时间内恢复,但会留下永久性疤痕,并且...可能伴随一些记忆紊乱的副作用。”
记忆紊乱?
星沉浦蹙眉,还想再问,但舟自横已经将针头刺入了她的静脉。
冰蓝色的液体缓缓推入体内,一股更加汹涌澎湃的热流瞬间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
左臂那道最狰狞的伤口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生命力,肉芽疯狂生长,疤痕组织迅速固化,短短十几秒内,竟然彻底愈合完毕,只留下一条从肩膀蜿蜒至手腕的伤疤,触目惊心。
随着药剂的完全注入,那股萦绕在脑海深处的悲痛感和记忆碎片,也被这股强大的药力强行压制,最后只剩下一种更加令人不安的空虚。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非常重要的人...
星沉浦抬起新生的左臂,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灵活,力量感甚至比受伤前更胜,只是那道疤痕无比刺眼。
她试图去捕捉心底那份缺失感,却只觉得一片茫然。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敲响,然后推开一条缝。
一个身影怯生生地探了进来。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容貌清丽绝伦,眉眼间带着一种我见犹怜的柔弱气质,尤其是那双清澈的眼眸,像是山间未被污染的溪流,带着一丝不安和好奇,小心翼翼地看向室内。
当她的目光与坐在床上仅盖着一条薄毯的星沉浦相遇时,女孩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抹红霞,她飞快地低下头,泛红的耳尖却出卖了她内心的羞涩与悸动。
星沉浦的目光落在女孩脸上,那一瞬间,一种极其微弱的熟悉感和亲近感,在她空洞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微弱的涟漪。
很奇怪,她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女孩,但那双眼睛...那神态...总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您醒了?”女孩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怯怯的甜糯,她先是小声跟舟自横打了个招呼:“舟学姐...”然后才又看向星沉浦,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一种小心翼翼的仰慕。
舟自横适时开口,语气平淡地介绍:“星总,这是聂青,我的学妹,在生物神经学方面很有天赋,最近在实验室帮忙。”她转向聂青,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聂青,这位是星沉浦,星总。”
聂青立刻更加恭敬地低下头:“星总好。”
星沉浦回过神来,压下心底那丝怪异的感觉,微微颔首。
她的目光却依旧没有从聂青身上移开,带着一种惯有的审视,却又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探究。
聂青被她看得更加手足无措,脸颊绯红,连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粉。
她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那副纯情又羞怯的模样,足以激起任何人的保护欲。
舟自横将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她一个眼神示意,聂青立刻会意,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
“星总...我...我扶您起来,帮您穿上衣服吧?”聂青的声音细弱蚊蝇,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星沉浦没有拒绝。
她确实感觉身体还有些虚弱,尤其是精神上的那种空洞和疲惫感,让她懒得动弹。
聂青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搀扶住星沉浦的手臂。
她的指尖微凉,触碰到星沉浦温热而布满伤疤的皮肤时,两人似乎都微微顿了一下。
聂青的脸更红了,她几乎不敢抬头看星沉浦,只是笨拙而又努力地,帮着她从金属床上坐起,然后拿起旁边准备好的一套崭新的黑色丝质衬衫和西装长裤。
穿衣的过程缓慢而微妙。
聂青的手指偶尔会“不经意”地划过星沉浦紧实的手臂肌肉,或是擦过她背部流畅的线条。
她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却又每一次触碰,都像是一簇微弱的电流,窜过星沉浦的感官。
星沉浦能清晰地闻到聂青身上传来的类似于栀子花混合着奶香的清甜气息。
这种气息,奇异地安抚着她内心那片空洞的焦躁。
她看着聂青泛着红晕的侧脸,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看着她笨拙却又认真地为她系上衬衫纽扣的纤细手指...一种莫名的燥热感从小腹升起,喉咙有些发干,她下意识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一直默默观察的舟自横的眼睛。
她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星总,您刚恢复,需要休息。让聂青送您回别墅吧。”舟自横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星沉浦这次没有提出异议。她确实感到一种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疲惫。
而且...对于这个叫聂青的女孩,她心底那份莫名的亲近感和此刻身体本能的躁动,让她并没有排斥这个安排。
她点了点头,在聂青的搀扶下站起身。
新生的肌肉和骨骼还需要时间适应,她微微踉跄了一下,聂青立刻更加用力地扶住她,柔软的身体几乎半靠在她身上,那股清甜的气息更加浓郁了。
“星总,小心。”聂青仰起脸,关切地看着她,那双酷似某个模糊影子的眼睛里,写满了纯粹的担忧。
星沉浦看着她,心底那种怪异的感觉再次浮现——熟悉,满足,甚至...有一丝隐秘的享受。
她放任自己将一部分重量倚靠在聂青单薄的肩膀上,任由她搀扶着自己,一步步走出这间充满药水味的实验室,走向外面。
舟自横站在实验室门口,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聂青娇小依人,星沉浦高大挺拔,看似和谐,却透着一股精心编织的虚假。
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冰冷而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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