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旅在乌萨斯腹地点燃的烽火,确实达到了预期的效果,甚至超乎想象。然而,他们严重低估了帝国这台战争机器的反应速度和一旦被激怒后所能调动的庞大军力。
当“石墩镇”遇袭、多名贵族领地遇袭焚毁、后勤线被频繁切断的消息如同瘟疫般传开后,整个乌萨斯北境的统治阶层震怒了。这不再是边境的“感染者骚乱”,而是对帝国统治根基的赤裸挑衅!
来自圣骏堡的严令,以最高优先级送达了前线。第四集团军负责围剿行动的指挥官叶戈罗夫大将接到了他军旅生涯中最严厉的训斥,同时,原本负责其他方向的乌萨斯第五集团军也接到了协同作战的命令。
两大集团军,如同两只被彻底激怒的巨熊,开始调动其庞大的战争资源,目标只有一个——不惜一切代价,在帝国内部彻底碾碎这支胆大包天的“赤色孤旅”。
形势急转直下。
最初那种在敌人柔软腹部肆意穿插的畅快感迅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处不在、且不断收紧的窒息感。
天空不再安全,帝国的侦察术士和高速侦察艇开始密集出现在天空,像秃鹫般搜寻着第一旅的踪迹。云凌的战术目镜上,代表敌方单位的信号越来越多,活动范围越来越广。
大地布满罗网,原本空虚的后方,如今充斥着调动中的帝国正规军。他们不再是被动防守,而是以营、团为单位,组成了一张巨大而灵活的搜索网。第一旅的每一次转移,都可能迎面撞上正在展开的敌军纵队。
信息优势丧失,当地新组建的赤卫队和游击队,在帝国专业反游击部队和内卫系统的残酷清剿下,难以有效传递情报。第一旅逐渐变成了“聋子”和“瞎子”,很多时候只能依靠云凌的战术预判和塔露拉的直觉进行冒险决策。
补给日益艰难,帝国加强了对所有城镇和交通要道的管制,实行严格的物资配给和身份核查。第一旅再难像之前那样轻易获取补给,随身携带的物资在高速机动和频繁交战中被快速消耗。
战斗的性质也发生了改变。
他们再也无法轻松伏击小股敌人,遭遇的往往是装备了重弩和源石技艺支援的、齐装满员的帝国步兵营。一旦交火,敌人会立刻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从四面八方合围过来,企图将他们死死咬住。
一次惨烈的遭遇战在“锈蚀峡谷”爆发。第一旅的先头部队(由亚历山大和索菲亚率领的先锋队)与第五集团军的一个精锐步兵团迎面撞上。
尽管亚历山大勇不可挡,烈阳旗枪撕碎了数名敌军军官,索菲亚的守护绿焰也数次挽救了战友,但敌人凭借绝对的数量优势和强大的远程火力,硬生生挡住了他们的突击,并试图迂回包抄。
关键时刻,霜星的雪怪小队强行改变局部天候,降下冰风暴延缓了敌军的合围速度,而塔露拉亲自率领主力从侧翼发起决死冲锋,炽热的剑芒几乎将峡谷的岩壁熔化,才堪堪撕开一道缺口,掩护全军脱离了接触。但此战,第一旅付出了数十名宝贵老兵的伤亡,代价惨重。
云凌半跪在一名牺牲的战士身旁,默默合上他未能瞑目的双眼。战士的鲜血浸湿了乌萨斯冻土,冰冷刺骨。他抬起头,看向周围一张张疲惫、沾满硝烟却依旧坚定的面孔,又望向远方地平线上隐约可见的、更多帝国军队调动时扬起的烟尘。
“我们成功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
塔露拉走到他身边,灰发在寒风中舞动,她的声音依旧沉稳,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但我们也把自己放到了铁砧上。”
云凌站起身,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苍茫而危险的大地。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缓缓说道:
“没错,猎人变成了猎物。但……猎杀,还未结束。”
他知道,最危险的时刻来临了。两大集团军的重兵围剿,如同一张不断收拢的钢铁巨网。第一旅这尾激起了滔天巨浪的“鲶鱼”,如今必须在这张巨网彻底合拢之前,找到那条唯一的生路。
是选择退回根据地,将战火引回起点?还是继续在这广阔的敌后周旋,寻找机会,给予帝国更沉重的一击?无论哪种选择,都意味着更多的鲜血和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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