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后的朔方城,空气中依旧混杂着无法散去的血腥气与皮肉焦糊的恶臭,刺鼻的味道几乎凝成实质。
然而,一种截然不同的、名为“希望”的蓬勃生机,却如同巨石下顽强钻出的新芽,以前所未有的力量,在这片饱受铁蹄践踏的土地上勃然萌发。
清理战场的繁重工作在凌云高效的调度下,如同精密的齿轮般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当最终的统计结果呈报上来时,连早有心理准备的凌云也不禁为之动容:
确认歼敌一百一十五人,无一逃脱,真正意义上的全歼!
缴获尚能驰骋沙场的健康战马高达二百零四匹!这意味着,几乎在一夜之间,凌云麾下便拥有了一支足以令任何小股胡骑忌惮的骑兵力量基础!
缴获的弯刀、骨朵、简陋皮甲等各类铁器武备堆积如山,足以将现有队伍武装到牙齿,甚至还能有所富余。
缴获的活羊竟有近四百只之多!这些移动的肉库和未来的繁殖资本,是一笔足以让任何边塞势力眼红的巨大财富。
此外,战场上还留下了二三十匹战死或重伤不治的马匹。面对这些损失,凌云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下达了一道深得人心的命令:“将这些马匹立刻剥皮剔骨,把所有马肉,公平地分给全城每一户百姓!今日,朔方同庆,人人有肉吃,共沾此胜之荣光!”
这道命令如同投入滚油中的水滴,瞬间将全城劫后余生的压抑情绪引爆成了狂喜的海洋。
当一块块平日里连想都不敢想的、带着血丝的马肉,被郑重地分到那些长期面黄肌瘦、双手粗糙如树皮的百姓手中时,许多人再也抑制不住情绪。
他们用颤抖的双手捧着那沉甸甸的、象征着生存与尊严的肉块,激动得跪地嚎啕大哭。这哭声里没有悲伤,只有从未奢望过的富足与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
他们此刻无比真切地感受到,追随凌公,不仅能在这炼狱般的边塞活下去,而且真的能活得像个“人”!
更让所有人,包括见多识广的蔡邕和悍勇无匹的典韦,都感到匪夷所思的是,经历如此一场兵力悬殊、看似凶险万分的恶战,己方参战人员,竟无一人阵亡!
仅有五名协助守城的青壮在最后的混战中受了些无关性命的轻伤!这近乎神迹的战果,细想之下,却又在情理之中——凌云那环环相扣的毒辣计谋,最大限度地避免了己方士卒与敌正面硬撼的消耗。
疯狂的火牛阵在狭小空间内制造了极致的混乱与杀伤,彻底打垮了敌人的组织和士气;典韦那非人的武力在前期的单挑和后期的冲阵中,起到了决定性的震慑与碾压作用;而最后时刻凌云亲率骑兵发起的致命一击,则精准地切断了敌人最后的生机。
精准到冷酷的算计与局部绝对武力的完美结合,共同缔造了这个令人瞠目的奇迹。
胜利的消息,如同被塞外疾风裹挟的草种,随着一些胆大前往周边地域查探敌情或寻找失散亲人的朔方百姓,迅速向着更广阔、更荒凉的地域传播开来。
“听说了吗?朔方城!那个凌公,带着人把一百多号匈奴骑兵,连人带马,全给宰了!一个没跑掉!”
“放屁!怎么可能?往年遇上二三十个匈奴游骑,咱们就得弃家舍业地逃命!”
“千真万确!我媳妇娘家表侄当时就在城西高地上躲着,看得真真切切!凌公手下那个叫典韦的巨汉,简直不是人,是庙里的金刚下凡!还有个叫张辽的少年队率,也猛得一塌糊涂!”
“何止!他们不光杀了胡虏,还抢了几百匹好马,几百只肥羊!凌公仁义,把打死的马都分给全城人吃肉了!”
“最神的是,他们自己这边,一个没死!”
类似的对话,如同野火燎原,在朔方郡境内残存的各个村落、废弃的土堡、避祸的山洞间飞速流传。
起初,听闻者十有八九嗤之以鼻,认为这不过是朔方人吓破了胆后产生的癔症,或是为了壮胆吹出的牛皮。
一百多凶神恶煞的匈奴精锐被全歼?自己这边还零伤亡?这比草原上的神话还不靠谱!然而,传言细节极其丰满,尤其是关于人人分肉和零阵亡的部分,具体得让人无法轻易否定,不由得在无数绝望的心底,悄悄埋下了一颗名为“期盼”的种子。
与此同时,在朔方城内,凌云正与蔡邕于临时充作衙署的王家大堂内,对着简陋的地图商议后续。
蔡邕轻抚着颌下清髯,脸上交织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与事后方才涌上的后怕:“云儿,此战之胜,石破天惊!消息定然封锁不住,也无需再封锁。经此一役,我朔方军威已立,民心大定!眼下当务之急,乃是尽快消化此番巨大战果,加固城防,并借此良机,大力招揽四方流民,充实户口。”
凌云微微颔首,目光却投向地图上更遥远的北方,带着超越眼前胜利的深邃:“老师所言极是。消息传扬出去,利大于弊,但关键在于如何引导。绝不能给外界,尤其是并州官府和那些实力雄厚的大匈奴部落,留下我们是一块难啃骨头、潜力巨大的印象,从而招致不必要的猜忌或更大规模的报复。”
他略作停顿,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运筹帷幄的冷静:“故而,我们对外,必须示敌以弱,要‘藏拙’,要‘苟住’。可以默认我们打赢了这一仗,但口径必须统一为‘惨胜’!要强调我们是凭借地利、侥幸设伏,与匈奴人拼了个两败俱伤,自身损失惨重,元气大伤。重点渲染匈奴人是因骄横轻敌才中了埋伏,而我们,不过是运气好一点的可怜虫,依旧虚弱不堪,贫穷困顿。”
蔡邕初听时略显愕然,随即眼中精光一闪,抚掌轻叹:“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云儿,你深谙韬光养晦、明哲保身之精髓啊!不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在我等羽翼未丰,根基未稳之前,确该如此低调隐忍,麻痹四方。此事,老夫会亲自交代几个心腹门人,混于流民之中,将这番‘实情’悄然散播出去。”
师徒二人相视一笑,默契于心。
然而,他们终究还是低估了这场干净利落、战果辉煌的胜利,对于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的底层边民,所造成的灵魂冲击与吸引力。
对于那些常年被官府遗忘、被胡虏蹂躏的苦难百姓而言,官府的文书告示远不如乡邻亲友间口耳相传的消息来得真实可信。
尤其当第一批抱着“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希望也要试试”心态、从附近刚被匈奴洗劫过的村落逃难至朔方的流民,他们亲眼目睹了城门口那座用匈奴首级层层垒砌、散发着冲天煞气的“京观”。
亲眼看到了临时马厩里那些膘肥体壮、打着响鼻的成群战马;亲眼看到了圈舍里挤挤挨挨、咩咩叫唤的数百只肥羊;更看到了朔方本地百姓脸上,那久违的、带着油光与希望的红润气色时,所有的怀疑、所有的犹豫,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化为无比炽热的坚信!
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朔方,真的有一位名叫凌云的英雄,能带领人们斩杀凶残的匈奴胡骑!这里真的能让人填饱肚子,甚至能尝到荤腥!这里真的有高墙和勇士,可以提供实实在在的庇护!
这个消息,如同在干涸的荒漠中炸响的春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席卷了整个朔方郡,乃至邻近的五原、云中等地的苦难角落。
“去朔方!投奔凌公!”
“那里有活路!有饱饭吃!有兵保护!”
“快收拾东西!带上娃和他娘,我们去朔方!”
一股空前巨大的、完全自发性的移民浪潮开始汹涌澎湃。无数拖家带口、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百姓,眼中燃烧着对生存的最后渴望,从四面八方的废墟、从隐藏的山沟、从绝望的荒野,如同百川归海,又如同迁徙的角马群,义无反顾地朝着那座曾经被所有人视为绝地、死地的朔方县城汇聚而来。
他们的眼神中,往日的麻木与死寂已被一种急切而明亮的光芒取代,那是对安宁、对温饱、对“像人一样活着”的强烈渴求。朔方那原本冷清的城门口,此刻前所未有地喧闹起来,负责登记造册、维持秩序的张辽及其麾下少年们,忙得满头大汗,嗓音沙哑,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难以言喻的自豪感与蓬勃的干劲。
凌云独立于新加固的城头,猎猎寒风拂动他的衣袂。他俯瞰着城下如同蜿蜒长龙般络绎不绝、源源不断涌来的投奔人流,心中一片雪亮。
他深知,此战最大的、最珍贵的战利品,并非那些看得见的马匹羊群,而是这——滚滚而来、无可阻挡的煌煌民心!
朔方的根基,自此将坚如磐石,深植于这万千黎庶的期望之中。而他凌云的名字与势力,也必将如同暗中积蓄的洪流,在这大汉将倾、乱世将至的前夜,悄然汇涌,等待着席卷天下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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