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四人小队如同暗夜中骤现骤隐的鬼魅,行动迅疾如风,撤离得干脆利落。
然而,他们留下的那冲天而起的熊熊烈焰,以及弥漫在空气中、随风飘散数里不散的血腥与焦糊气味,却如同一记响亮的、带着侮辱性质的耳光,狠狠地抽打在于夫罗部所有听闻此讯者的脸上。
那个被彻底摧毁的部落,虽非于夫罗的本部核心,却是其麾下重要的附属力量,其首领更与须卜氏的实权贵族有着姻亲关系。
如此惨重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以及这近乎挑衅的袭击方式,迅速通过那些幸存下来、精神几近崩溃的牧民之口,如同草原上的野火般,蔓延到了附近规模更大的部落,并以最快的速度,向着于夫罗王庭所在的核心区域传递。
“什么?只有四个人?八匹马?!”接到急报的于夫罗本部一名负责这片区域防务的千夫长,初闻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把揪住报信者的衣领,厉声喝问。
在得到确切的答复后,短暂的惊愕瞬间被滔天的怒火所取代!“四个卑劣的汉狗!就敢如此深入我大匈奴的腹地,屠灭我整整一个部落?!
这是对我全体匈奴勇士的羞辱!是对左贤王威严最赤裸裸的挑衅!”
无法洗刷的耻辱感与狂暴的愤怒,如同滚烫的酥油泼入烈火,瞬间在所有听到消息的匈奴贵族和骑士胸中炸开。
他们无法理解,区区四个汉人,是如何像潜入羊圈的恶狼般,完成如此毁灭性的袭击;更无法忍受这种被人视若无物、在自家世代驰骋的草原上被肆意宰割、如入无人之境的极端屈辱。
“追!必须追上他们!把他们剁成肉泥!把他们的头颅砍下来,挂在马鞍上带回来!用他们的头盖骨做成酒碗,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千夫长目眦欲裂,咆哮声响彻营地上空。他迅速点齐了麾下反应最迅捷、最为剽悍勇猛的一百名精锐骑兵。这些骑士人人都是在马背上长大,弓马娴熟,性情凶悍,是真正的草原恶狼。
他们被这耻辱点燃,甚至等不及召集更多人马,怀着满腔复仇的怒火与一丝潜藏的轻敌之心(毕竟对方仅有四人),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饥饿狼群,沿着凌云等人撤离时在草地上留下的、尚未来得及被风吹散的依稀痕迹,疯狂地鞭打着战马,狂啸着追击而去!
然而,凌云等人并未如他们所料般仓皇远遁。他们深知,在这片一望无垠的草原上,若只是一味埋头奔逃,迟早会被熟悉每一处水洼、每一道山梁的匈奴人凭借马力和数量优势追上。
唯有迎头痛击,打掉追兵的嚣张气焰,让他们付出惨重代价,才能真正赢得转移和休整的时间与空间。
在张辽和李进这两位对草原地貌了如指掌的将领指引下,他们很快找到了一处并非绝佳、却足够利用的伏击点——一片规模不大、树木稀疏的桦树林。
这片树林背靠着一座低矮的土丘,前方地势相对平坦开阔,利于观察来敌动向,而林中虽不足以完全隐藏大队人马,但对于他们几人而言,那些错落的树干和灌木丛,足以提供必要的掩护,并能有效阻碍匈奴骑兵发挥其集团冲锋的优势。
“就在这里,以逸待劳,等他们送上门来!”凌云果断下令,声音沉稳。四人迅速翻身下马,将一路奔驰、已见汗水的战马牵到树林深处背风处拴好,喂食少量精料和清水,让这些无言的伙伴尽快恢复宝贵的体力。
四人则迅速依托树木和土丘的天然形态,简单构筑了一个三角形的防御阵势,仔细检查着手中的兵刃,调整着因高速奔驰而略显急促的呼吸。
他们脸上非但没有丝毫被追杀的惶恐,反而因为感知到追兵的数量和即将到来的厮杀,而流露出了猎人看到猎物主动踏入陷阱般的兴奋与狂喜。
“才一百来个?嘿嘿,正好给爷爷们活动活动筋骨,热热身!”典韦咧开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粗壮的手指抚过冰冷的戟刃,双戟相互轻轻摩擦,发出“噌噌”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眼中翻涌着近乎实质的嗜血光芒。
张辽则如同最冷静的猎手,默默估算着敌人进入弓箭有效射程的大致距离,将一支支淬毒的箭矢从箭囊中抽出,整齐地插在身前触手可及的松软土地上,动作一丝不苟。
李进紧握着那杆已被鲜血浸染过、此刻又渴望饮血的长戟,感受着体内奔腾咆哮、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战意。能与凌云、典韦、张辽这等人物并肩,以绝对劣势的兵力迎击强敌,正是他证明自身价值、融入这个核心圈子的最佳战场!
凌云则立于稍前位置,锐利的目光如同扫描仪般仔细审视着周围的地形地貌,脑海中飞速推演着接敌后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以及应对之策,务求将地利运用到极致。
不到半个时辰,远方地平线上烟尘渐起,如同一条黄色的土龙翻滚而来。紧接着,闷雷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敲打着大地,也敲打在寂静的树林边缘。
那一百名匈奴追兵,如同一片移动的、带着死亡气息的赤色潮水(许多骑士因愤怒或习俗,身着红衣或戴着醒目的红色头巾),带着滔天的杀气,终于出现在了视野的尽头。
他们也立刻发现了这片突兀的小树林,领队的百夫长经验丰富,几乎瞬间就判断出目标极有可能藏匿于此。
“散开!左右包抄!像包围黄羊一样包围这片树林!绝不能放走一个!要用他们的血洗刷我们的耻辱!”百夫长挥舞着弯刀,厉声嘶吼,指挥着骑兵迅速分成两股洪流,意图从左右两侧钳形夹击,将这小小的树林连同里面的敌人一同碾碎。
然而,就在他们前锋骑兵堪堪进入强弓硬弩的有效射程边缘,队形因分兵而略显散开的刹那——
“咻!咻!咻!”
三支几乎撕裂空气的锐响,如同死神的低语,从小树林边缘的不同方位破空而来!
正是张辽、李进以及凌云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动了狙杀!冲在最前面的三名匈奴骑兵,包括那名正在挥舞弯刀、高声呼喊指挥的百夫长,甚至连格挡的动作都未能做出,便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咽喉处爆开一团血花,一声未吭便直接从马背上栽落下去,瞬间毙命!
这精准、冷酷到极点的远程狙杀,如同三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了匈奴骑兵冲锋的势头之中。高速奔驰的队伍顿时产生了一阵剧烈的骚动和混乱,战马嘶鸣,骑士惊呼,原本还算整齐的包抄队形出现了致命的迟滞与破绽。
“杀——!”
就在这电光火石、敌人阵脚已乱的瞬间,典韦发出一声如同荒古凶兽般的震天咆哮,庞大的身躯如同炮弹般从树林中猛冲而出!
他甚至没有骑马,仅凭一双铁腿,踏得地面咚咚作响,挥舞着那对门板般的镔铁双戟,竟是不管不顾,直接以步战之姿,凶悍无比地撞入了左侧那五十骑匈奴队伍的侧翼!
他根本不需要任何花哨的招式,极致的狂暴力量与庞大的身躯就是最有效的武器!
双戟轮开,如同两架高速旋转的死亡风车,带着撕裂一切的恶风,狠狠砸入人群之中!刹那间,人仰马翻,骨骼碎裂的刺耳声不绝于耳!
被戟风扫中的匈奴兵,轻则筋断骨折,重则连人带马被砸得血肉模糊,如同破布娃娃般倒飞出去,惨叫声瞬间被淹没在兵器的撞击与战马的悲鸣之中!
他一个人,仅凭这蛮横不讲理的冲杀,竟然硬生生将左侧五十骑的冲锋队形搅得七零八落,天翻地覆!
右侧的匈奴骑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侧翼的恐怖打击惊得魂飞魄散,惊怒交加之下,正要催动战马,不顾一切地冲向树林,试图救援左翼或者直接攻击藏身林中的敌人。
然而,就在他们注意力被典韦吸引的瞬间,李进却已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从树林的另一侧悄无声息地骤然杀出!
他胯下战马速度极快,手中长戟灵动如蛇,却又狠辣刁钻,专挑马腹、人马连接处的关节等脆弱部位下手!
寒光闪烁间,又是数名匈奴骑兵惨叫着被挑落马下,其突袭之迅猛,杀伐之果决,展现出的勇武与效率,竟丝毫不逊于状若疯魔的典韦!
凌云与张辽则稳守树林边缘,构成了整个杀阵最稳固的后盾。
张辽立于一棵桦树之后,强弓始终保持满月状态,冰冷的目光如同鹰隼锁定猎物,弓弦每一次轻颤,都必有一名试图放冷箭偷袭、或者看起来像是在发号施令的匈奴十夫长、旗手之类的头目应声落马,箭无虚发!
凌云则持枪立于张辽侧前方,如同磐石般守护着这片最后的阵地,长枪如同毒龙出洞,将任何试图突破典韦、李进用血肉构筑的防线、侥幸靠近树林的零星匈奴兵,精准而高效地刺于马下。
四人之间,配合得默契无比,仿佛心意相通。典韦与李进如同两柄无坚不摧、狂暴突进的重锤利斧,在前方疯狂地凿击、撕裂、搅乱着敌人的阵型;而凌云与张辽则如同最稳定的基座和最锋利的暗刃,一个查漏补缺,近战阻敌,一个远程压制,精准狙杀,确保整个防线固若金汤。
匈奴骑兵虽然人数占据绝对优势,个个也都是骁勇善战之辈,但在小树林这种无法让他们尽情施展骑射和集群冲锋优势的地形下,又骤然遭遇如此凶悍绝伦、配合精妙到令人发指的对手,空有百人之众,却仿佛陷入泥潭的蛮牛,有力无处使,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合力围攻。
他们最初的怒火与复仇之心,在同伴不断倒下的惨状和对方展现出的绝对实力差距面前,迅速消退,转而化为了越来越浓的惊惧与寒意。
战斗,呈现出一面倒的屠杀态势。匈奴骑兵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不断从马背上跌落,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战马濒死的悲鸣声此起彼伏,浓郁的血腥气几乎盖过了草木的味道。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一百名气势汹汹追来的精锐骑兵,竟被区区四人杀得溃不成军,死伤超过八成!草地上躺满了人马的尸体和伤者的哀嚎。
剩余的十几名匈奴骑兵早已被这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吓得肝胆俱裂,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荣誉和任务,发一声惊恐万状的喊叫,如同丧家之犬般调转马头,用马刺疯狂地踢打着战马,向着来时的方向亡命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哈哈哈!痛快!真他娘的痛快!”典韦拄着沾满血肉碎末的双戟,站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如同浴血的魔神,放声大笑,声震四野,状极欢畅。
李进也是气息微喘,甲胄上溅满了敌人的鲜血,但他眼神明亮如星,这一场以寡敌众的酣畅淋漓之战,让他胸中块垒尽消,彻底在这支小队中找到了归属感。
张辽默默地将弓背回身后,开始清点箭囊中剩余的箭矢,脸上虽然疲惫,却难掩一丝达成任务的满意神色。
凌云环视着这片短暂的战场,眼神依旧冰冷如铁,没有任何波澜。他沉声下令:“迅速检查战场,不留活口,收集所有可用的箭矢,特别是他们的箭。我们只有一刻钟时间,然后换乘备用马匹,立刻撤离!”
四人立刻行动起来,如同最有效率的杀戮机器,给那些尚未断气的匈奴伤兵补上最后一刀,同时迅速捡拾散落在地、尚且完好的箭支,补充自己的消耗。
随后,他们迅速退回树林深处,牵出那些已经休息了一段时间、体力得到相当恢复的备用战马,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
“走!”
八骑再次启程,这次不再沿着来时的路径,而是由张辽和李进凭借对草原的深刻了解,选择了一条更为隐蔽、曲折,通往草原更深、更荒凉区域的路径。
他们如同滴入广袤沙漠的水滴,迅速而彻底地消失在茫茫草原与天际线交织的远方,无迹可寻。
身后,只留下那片狼藉的小树林旁,一百具逐渐僵硬、冰冷的匈奴尸体,无声地诉说着这场短暂却极其残酷的遭遇战,以及那四个如同梦魇般,从此将深深烙印在于夫罗部所有听闻者心头的——汉人杀神之名。
潜龙之爪,初次亮于草原,便已浸透胡虏之血,锋芒毕露。
而这场由朔方主动发起的、以血还血的血腥猎杀游戏,此刻,才真正拉开它那残酷的帷幕。
他们将在更广阔、更危险、更陌生的草原深处,如同最狡诈的猎手,继续寻找着下一个猎物,用无尽的火焰与冰冷的刀兵,坚定不移地践行着他们出发时许下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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