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如同涟漪般迅速扩散。赵振民所在的安全屋，瞬间从相对隐蔽的庇护所，变成了风暴眼中最危险的焦点。外围的便衣警力增加了一倍，所有可能的狙击点和观察点都被重新评估和占领。屋内，负责保护的干警再次检查了门窗锁闭情况，子弹上膛，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赵振民被要求待在内部最安全的房间，他听着外面细微而紧张的脚步声，脸色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几十年前的旧事，如同挣脱牢笼的恶鬼，终于要将他彻底吞噬。
季青和陈锐以最快速度从纺织厂旧址赶回，在距离安全屋一个街区的指挥车上建立了前沿指挥部。老谭则留在局里，一方面协调资源，另一方面继续对周小军进行高强度审讯，试图撬出关于那个“黄雀”的任何一丝信息。
“所有单位汇报情况！”季青对着通讯器说道，眼睛紧盯着屏幕上由各个监控点位传回的实时画面。夜色下的居民区看似平静，但每一个晃动的树影，每一个偶尔经过的行人，都可能是致命威胁的伪装。
“一号点无异常。”
“二号点无异常。”
……
汇报声接连传来，一切似乎都在控制之中。但正是这种过分的平静，让季青感到不安。那个“黄雀”能精准地打晕刘强并拿走地址，说明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甚至可能比警方更早盯上周小军。这样的人，绝不会轻易暴露。
陈锐紧盯着屏幕，手心渗汗。他第一次亲身经历这种守株待兔式的对峙，敌暗我明的压力巨大。“季队，他……真的会来吗？”
“他会。”季青语气肯定，“如果他的目标也是清算旧账，赵振民是他名单上最后一个。周小军被捕，等于断了他借刀杀人的路，他只能亲自出手。而且……他拿走了地址，这就是他的宣战书。”
这时，季青的耳机里传来老谭的声音，背景音还在审讯室：
“季青，有进展！周小军扛不住了，又吐露了一些关于周小兰案的情况。他坚信他姐姐的失踪和厂里当时一批丢失的‘贵重原料’有关，而王明、张建国、李爱国和赵振民可能都参与了掩盖！他复仇的核心不仅是姐姐失踪，更是因为这些人的‘背叛和贪婪’！但他对那个‘黄雀’确实一无所知，他以为是警方的人。”
贵重原料？经济动机？这为陈年旧案增添了新的维度，但此刻无暇深究。
“收到，专注当前威胁。”季青回复。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夜色渐深，街道愈发空旷。
突然，监控组传来急促的声音：
“报告！三号监控点（安全屋对面楼顶）画面有轻微异常波动，像是受到短暂干扰！持续时间约一秒！”
“报告！七号点（西侧路口）发现一辆无牌黑色轿车，十分钟内第三次缓慢经过，行为可疑！”
来了！指挥车内气氛瞬间绷紧。
“盯死那辆车！技术组排查信号干扰源！所有单位，提高警惕，目标可能已经在了！”季青的声音冷静得像冰。
安全屋内，负责贴身保护赵振民的老刑警郭刚耳朵微微一动，他似乎听到窗外空调外机平台上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金属摩擦的“咔嗒”声。声音轻得几乎被忽略。
他对同伴打了个手势，两人悄无声息地移动到窗边两侧，拔枪，小心翼翼地透过窗帘缝隙向外观察。
窗外，夜色浓重，似乎空无一物。
但就在下一秒——
“砰！！”
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骤然响起！不是大门，而是卫生间那扇事先被认为最不可能被突破的、装有防盗网的小窗！防盗网被人用专业液压剪悄无声息地剪开了一个口子！
一道瘦小灵活、全身黑衣、头戴只露双眼头套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破口处钻了进来，动作迅捷无声，手中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不许动！警察！”郭刚和同伴立刻举枪瞄准，大喝出声。
那黑影显然没料到屋内警戒如此森严，动作微微一滞。但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季青通过扩音器传来的命令：“放下武器！你已被包围！”
警方反应太快了！
那黑影眼见计划败露，毫不犹豫，竟不是冲向赵振民的房间，而是猛地将匕首投向郭刚二人作为干扰，同时身形暴退，试图从原路逃离！
“拦住他！”郭刚侧身躲过匕首，果断开枪示警！
“砰！”
枪声在密闭空间内震耳欲聋。
那黑影身形矫健得不可思议，一个翻滚避开了射击线路，半个身子已然探出窗外！
“他要跑！”陈锐在指挥车屏幕上看到了那黑影试图逃离的一幕，失声喊道。
季青对着麦克风厉声下令：
“外围小组！行动！务必把他拿下！要活的！”
刹那间，安全屋周围黑暗中，数道身影如猎豹般扑出，直指那个正从窗口跃下的黑影！
（第八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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