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赵坤的追捕在全市范围内撒开了一张无形的大网。他的住所早已人去楼空，手机信号最后消失在南郊一片待开发的混乱区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意味着那名被标记为“VII”的女性生还的可能性在降低。
“头儿！张强又交代了一个细节！”陈锐冲进办公室，手里拿着新鲜出炉的审讯记录，“他说有一次听赵坤醉酒后抱怨，说‘老地方’的‘旧机器’总是‘卡料’，得经常去‘疏通’！”
“老地方？旧机器？”季青立刻走到城市地图前，目光锐利地扫过南郊那片区域，“查！重点排查那片区域里的废弃工厂、仓库，尤其是和‘机器’、‘五金’相关的！”
与此同时，技术队老何的实验室传来突破性进展。
“季队，我们对张强手机里与赵坤的加密通讯完成了破解！”老何的声音因兴奋而有些沙哑，“虽然内容隐晦，但提到了‘VII号料已处理’，以及……‘VIII号备料中’！还有一条关键信息——‘老地方，明晚疏通’！”
VIII号！果然还有下一个！而且行动时间就在明晚！
“能定位‘老地方’吗？”季青急问。
“信息里没直接说，但我们交叉分析了赵坤近三个月的手机基站定位数据，发现他频繁在南郊原‘红星五金旧厂’ 区域活动！那里废弃多年，完全符合‘老地方’和‘旧机器’的特征！”
目标锁定——红星五金旧厂！
“行动！”季青没有任何犹豫，“通知特警支队配合！老谭，带队封锁旧厂所有出口！陈锐，跟我突击！”
夜色如墨，南郊废弃的“红星五金旧厂”如同一个匍匐的钢铁巨兽，死寂中透着阴森。
突击小组悄无声息地潜入。厂区内锈迹斑斑，废弃的机床和零件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腐败物的混合气味。
根据热成像和信号探测，队伍快速向厂区深处一个还有微弱热量反应和电子信号源的车间合围。
“砰！”
车间锈蚀的铁门被猛地撞开。
“警察！不许动！”
手电光柱瞬间刺破黑暗，照亮了车间内部骇人的景象——
一个瘦骨嶙峋、眼神惊恐的年轻女孩（VIII号？）被铁链锁在一台老式冲床旁，嘴里塞着布团，正瑟瑟发抖。
而赵坤，则站在一台尚接通着临时电源的、看起来被改装过的老旧金属破碎机旁，手里拿着工具，似乎正准备处理什么。破碎机的进料口，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疑似血迹！
看到警察，赵坤脸上闪过一丝疯狂的绝望，他猛地将工具砸向电源箱，溅起一串火花，车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队员们头盔上的战术射灯在晃动。
“控制嫌疑人！解救人员！”季青在黑暗中厉声下令。
混乱中，传来打斗声、赵坤疯狂的吼叫，以及一声沉闷的击打声。
灯光很快恢复。赵坤已被老谭和几名特警死死按在地上，面目狰狞地嘶吼着。那名被锁住的女孩被成功解救，裹上了保温毯，送往医院。
季青走到那台散发着血腥气的破碎机前，在进料口旁边的地上，她看到了一小堆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沾着污垢的女性衣物碎片，以及……半截带有刻痕的断指模型？
模型？！
她猛地看向被押起来的赵坤。
法医老周和技术队老何迅速进场勘查。
“季队，”老周检查了那堆衣物和模型后，脸色异常凝重，“这些衣物属于不同的女性，上面残留的dNA正在紧急比对。但这截断指……是硅胶模型，做工逼真，上面的刻痕……是‘VI’。”
VI！第六个！那真正的“VII”在哪里？那个被寄给季青的断指主人，在哪里？
老何则在破碎机控制面板和旁边一个隐藏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简陋的摄像头和存储设备。
回到市局，连夜审讯和技术分析同步进行。
赵坤在面对铁证和警方强大的心理攻势下，精神彻底崩溃，交代出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真相：
他并非主谋，只是一个“执行者”。他受雇于一个匿名的上线，通过网络联系。他的任务就是按照指示，从特定渠道（涉及人口贩卖）接收被标记为“材料”的女性，在旧厂进行“处理”——用残酷的方式折磨并录制视频，满足某个隐藏客户的变态欲望，最后用破碎机销毁尸体。那个刻痕标记，是客户要求的“序号”。寄给季青的断指，是上线新的指令，是一次“挑衅式营销”，为了向客户证明他们的“货真价实”和“胆量”。张强，只是他临时找来的、不堪大用的帮手。
“上线是谁？客户是谁？！”季青逼问。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都是单线联系，用加密软件……钱也是比特币……”赵坤眼神涣散，“我只知道……‘VII’……还没‘处理’完……她应该……还被关在旧厂的另一个地方……”
另一边，技术队恢复了旧厂找到的摄像头存储内容。里面的视频片段不堪入目，记录了多名女性（至少六名）遭受非人折磨的最后时刻，背景正是那台破碎机！每一个视频文件名，都冷冰冰地标注着从“I”到“VI”的罗马数字！
而根据衣物dNA的紧急比对结果，确认属于近一年内多名报失的、来自社会底层的女性。
恶魔在人间，以钢铁为囚笼，以数字为编号。
根据赵坤模糊的供述，突击队再次对红星旧厂进行了地毯式搜索，终于在一个隐蔽的地下管道维修间里，找到了奄奄一息、失去了左手小指的“VII”号受害者——一个来自偏远地区、进城寻找工作的年轻女孩。她被紧急送医抢救。
案件告破，一个冷血残酷的连环杀人团伙被摧毁，两名受害者获救。
但季青的心情没有丝毫轻松。主谋上线和那个变态客户依旧隐藏在网络的阴影里，逍遥法外。那些从“I”到“VI”的编号背后，是六个永远无法挽回的、被碾碎的生命。
几天后，办公室内。
结案报告厚重而沉重。季青看着窗外，阳光刺眼，却无法驱散她心头的阴霾。人性的恶意，有时像那台冰冷的破碎机，能将一切美好与希望碾磨成渣。
老谭默默给她换了杯热茶。
突然，季青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
“游戏才刚开始。你很出色，期待下次。—— VII的欣赏者”
季青盯着屏幕，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老谭！”她猛地抬头。
几乎同时，桌上那部红色电话，再次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仿佛地狱传来的催促。
（血色拼图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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