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屿的宁静被一道来自京城的加密通讯打破。来电显示是苏哲,但苏晚接起后,传来的却是苏正宏那压抑着怒火的、略显苍老的声音。
“小晚!你到底在哪里?外面那些风言风语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母亲……沈清音留下的那些东西,你是不是在动?!”苏正宏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甚至没有一句寒暄,直接劈头盖脸地质问。
苏晚握着通讯器,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拍击礁石的浪花,眼神平静无波。傅承聿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苏正宏显然并不知道她的具体位置,只知道她不在京城,并且,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正在追查生母遗产的动向。
“父亲,”苏晚的声音疏离而礼貌,“我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静养。至于我母亲留下的东西,作为她唯一的女儿,我想我有权了解和处理。”
“胡闹!”苏正宏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气急败坏的意味,“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牵扯很深,水很浑!不是你现在能碰的!听我的话,立刻停止你那些小动作,安安分分经营好你的‘涅盘’!苏家还能是你的后盾!”
“后盾?”苏晚轻轻重复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嘲讽,“父亲,当苏莹买凶杀我的时候,苏家是我的后盾吗?当我需要静养,你们派人来探视,是真的关心,还是想确认我是否真的‘安分’?”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苏正宏粗重的喘息声。
苏晚继续道,声音冷了下去:“我母亲的事情,您到底知道多少?她当年的死,和‘星环基金会’,和西非的铼矿,到底有没有关系?您当年,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冰冷的匕首,直刺苏正宏一直试图掩盖的过去。
“你……你都在胡说些什么!”苏正宏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和色厉内荏,“那些都是陈年旧事,跟你没有关系!我警告你,苏晚,不要再查下去!否则,引火烧身,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苏家……也不会再承认你!”
最后那句话,几乎是赤裸裸的威胁和切割。
苏晚听着电话那头父亲(如果可以还称之为父亲的话)气急败坏的声音,心中最后一丝对所谓亲情的微小期待,也彻底熄灭了。她清楚地认识到,在苏正宏心中,苏家的稳定、那些不能见光的秘密,远比她这个女儿的安危和追寻真相的权利更重要。
“父亲,”苏晚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我的路,我自己会走。苏家承不承认我,于我而言,早已无关紧要。至于我母亲的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谁拦在我面前,就是我的敌人。”
说完,她没有再给苏正宏咆哮的机会,直接切断了通讯。
通话结束,办公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海浪永不停歇的拍岸声。
苏晚站在原地,良久未动。与苏家,与苏正宏,这最后一丝基于血缘的、脆弱的纽带,在这一刻,被她亲手斩断。
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和更加清晰的前路。
她知道,苏正宏的警告并非空穴来风。他越是激动,越是证明母亲当年的事情牵扯极大,甚至可能与他本人有关。这更坚定了她追查到底的决心。
家族裂痕,至此已深如鸿沟,无法弥合。
从今往后,她苏晚,只是苏晚。是“涅盘资本”的创始人,是母亲沈清音的女儿,是傅承聿的盟友。
她不再需要任何家族的荫庇,也不再受任何所谓亲情的束缚。
她的敌人名单上,或许,又要添上一个名字了。
苏晚转身,走回办公桌,目光落在母亲日记的影印本上,眼神愈发坚定。
裂痕已生,前路已明。
她将无所顾忌,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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