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合的粮草在渭水北岸烧起来时,曹真正在长安的帅帐里摔竹简。信使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张合的加急文书一封接一封来,先说蜀军占了武都,又说粮道被魏延劫了,如今三万大军困在祁山以北,连冬衣都快接济不上。
“庞统!又是庞统!”曹真一脚踹翻案几,铜灯里的油洒了一地,“那老狐狸竟不按常理出牌!放着祁山大道不走,偏钻阴平古道——郭淮呢?他在祁山堡是死人吗?”
旁边的参军颤巍巍道:“郭将军说……陈式撤得蹊跷,丢的辎重里尽是些破甲烂粮,倒像是故意引张合将军去追……”
“故意?”曹真猛地顿住脚,眼里闪过一丝慌,“他想干什么?武都就那么点粮,他占着下辨城,难道还能……”话音未落,帐外忽然又有信使闯进来,手里举着块染血的令牌。
“大将军!街亭急报!”
街亭。这两个字像块冰砸在曹真心上。他抢过文书,手指都在抖——就在张合被魏延缠着打转时,庞统竟亲带主力,从武都抄小路直插街亭,此刻已经占了南山,正往下筑壁垒呢!
“完了。”曹真往后踉跄了半步,扶住案角才站稳。街亭是陇右通往关中的咽喉,庞统占了这里,等于把张合的三万大军困在了陇右,连带着上邽的粮仓都成了悬在半空的东西。
而此刻的南山之上,庞统正踩着刚筑好的土坯墙往下看。街亭的河谷里飘着薄雾,魏军的斥候骑着马在对岸逡巡,却不敢靠近——魏延的轻骑刚从渭水那边回来,顺手又烧了张合留在河谷的两座营寨,这会儿魏军早被打怕了。
“军师,曹真怕是要急疯了。”法正递过来一碗热汤,哈着白气道,“方才斥候说,长安那边已经动了,曹真调了两万兵往街亭来,领头的是……”
“是司马懿吧?”庞统接过汤碗,指尖在碗沿转了转。他早料到曹真镇不住场子,魏明帝定然会派司马懿来。这老对手,当年在赤壁就隔着江较过劲,如今总算要在街亭实打实碰一碰了。
法正点头:“正是他。听说带了不少攻城的器械,看样子是想速战速决,把街亭抢回去。”
“他抢不走的。”庞统朝河谷对岸指了指,那里的土坡被挖得坑坑洼洼,“让弟兄们把鹿角往河谷里多埋些,再把上游的水闸提起来半分——司马懿用兵稳,见河谷里有水有障,定然不敢贸然进攻。”
正说着,山下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魏延勒着马冲上山来,甲胄上还沾着泥:“军师!张合动了!他没去追陈式,反倒往西南走了,像是要绕路去攻武都!”
法正皱眉:“他这是声东击西?想逼咱们回援武都,再趁机抢街亭?”
庞统却笑了:“他是怕了。张合知道司马懿快来了,不想被夹在中间当炮灰,想往武都退,至少能保住条活路。”他放下汤碗,朝魏延摆了摆手,“你不用管他。让陈式带本部去堵武都东边的通道,就说‘死守三日’。张合见武都有防备,自然不敢往前走。”
魏延领命去了。法正看着庞统的侧脸,忽然轻声道:“士元,你这步棋铺得太大了。武都、街亭、祁山……万一哪处漏了,咱们就全陷在陇右了。”
“不险不成棋。”庞统望着远处的陇山,霜雾在山尖缠成一片白,“玄德公当年总说,要‘以险搏天下’。如今蜀弱魏强,不把他们的兵力扯散了,难道等他们来围成都?”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当年在落凤坡……我总觉得欠玄德公一条命。如今能替他把这北伐的路铺得宽些,也算……”
话没说完,河谷对岸忽然扬起一阵烟尘。司马懿的先锋到了。黑压压的魏军列成方阵,盾牌手在前,后面跟着推车的器械营,看那样子,竟是要在河谷里扎营。
“来了。”庞统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让弟兄们把箭上弦。司马懿想扎营?先让他尝尝咱们的箭雨。”
南山的号角声骤然响起。蜀军的弓箭手伏在土坯墙后,箭尖在晨光里闪着冷光。河谷里的魏军刚要下营,忽然听见“咻”的一声尖啸,领头的校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箭钉在了马背上。
混乱瞬间在魏军阵中炸开。司马懿坐在远处的马上,望着南山的壁垒,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原以为庞统占了街亭会急于守,没想到竟敢先动手——这老狐狸,比当年在赤壁时更难对付了。
而南山之上,庞统看着乱成一团的魏军,忽然朝法正笑了笑:“你看,司马懿这‘稳’字诀,遇上咱们的‘乱’字诀,也得慌一慌。”
风从陇山吹过来,带着河谷的水汽。庞统拢了拢披风,眼里映着山下的烟尘,像是已经看到了更远的地方——过了街亭,就是上邽的粮仓,再往前,便是渭水。玄德公当年“饮马渭水”的话,或许真能在他手里成了。
喜欢如果是庞统指挥蜀汉北伐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如果是庞统指挥蜀汉北伐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