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沈锐的嘶吼在巨大的洞窟中炸开,却被更加狂暴的虫潮嘶鸣和地底传来的不祥碎裂声吞没。
来不及了!
黑色的虫潮如同沸腾的沥青,瞬间淹没了狭窄的通道。火焰喷射器喷出的火龙在虫海中只坚持了几秒便被前仆后继的躯体扑灭。手持镇符石的队员被数只怪虫扑倒,惨叫声刚发出半截便戛然而止,只剩下令人牙酸的啃噬声。
“跟紧我!”沈锐目眦欲裂,他知道中央区域是死路,唯一的生路是强行冲回岩缝!他一手握紧滚烫的镇符石,另一手持枪连续射击,试图在虫潮中撕开一道口子。子弹打在虫甲上火花四溅,效果甚微,但附着了镇符石微弱力量的弹头似乎能让虫子产生短暂的僵直。
“这边!快!”一名搜救队员发现了生机——在洞窟边缘,靠近那诡异建筑残骸的下方,有一条被落石半掩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狭窄缝隙,之前被阴影和虫群遮挡未能发现!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幸存的人向那条缝隙冲去。沈锐断后,将最后几颗子弹倾泻出去,逼退近身的怪虫,随即也一头钻入那狭窄的通道。身后,最后一名队员的半条腿被虫群拖住,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便被彻底拖回了黑暗之中。
沈锐甚至不敢回头,在仅容匍匐的狭窄通道内拼命向前爬。身后是密集的刮擦声和嘶鸣,虫子正在试图钻进来!通道内一片漆黑,只能依靠感觉和前方队员背包上微弱的反光条辨别方向。岩石刮擦着身体,留下道道血痕,但他浑然不觉,左肩伤疤的灼痛和脑海中那片血色鳞片带来的冰冷触感交织,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撕裂。
爬了不知多久,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随即是身体坠落的声音!
“啊——!”
沈锐心中一沉,加速爬过去,发现通道在此陡然向下垂直断开,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竖井。先下去的队员似乎落在了下方某个平台上。
“下面怎么样?”沈锐朝下面喊道,声音在竖井中回荡。
“局长!下面有个石台,好像……有路!”下面传来带着哭腔的回应,还活着!
沈锐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沿着湿滑的岩壁向下攀爬。竖井并不深,约七八米后,他落在了下方一个相对宽敞的石台上。幸存的另外两名队员也在这里,一人腿部受了伤,倚靠在岩壁上喘息。
强光手电已经丢失殆尽,只剩下一支电量即将耗尽的照明棒,散发着幽绿的光芒,勉强照亮周围。这里似乎是另一个天然形成的洞室,比上面的主洞窟小很多,空气却意外地没有那么污浊,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类似檀香的清冷气息。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洞室中央的一块天然形成的、如同白玉般的巨大石笋。石笋表面光滑如镜,其上,用某种银色的、仿佛自行发光的物质,镶嵌着一个巨大的、结构极其复杂玄奥的符阵!
这符阵的风格,与洞穴深处那诡异结构上的狂乱符号截然不同,充满了道家的圆融与秩序感,线条流畅而蕴含力量,隐隐与天师洞肉身掌心的“封魔箓”,以及岩缝中那些简易镇符同出一源,但层次高了不知凡几。符阵的核心,是一团旋转不定的银色光晕,光晕中,似乎有细小的符文在不断生灭。
“这是……什么东西?”受伤的队员喃喃道,被这奇异的景象震慑。
沈锐走近那石笋,左肩伤疤的灼痛感在靠近符阵时,竟然奇迹般地平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凉舒泰的感觉。口袋里的镇符石也不再发烫。
他瞬间明悟——这不是封印魔物碎片的地方,这是……古代先贤留下的,对抗甚至净化那些碎片的辅助阵法!是这座山,这片大地自身守护力量的一个节点!
就在这时,头顶垂直通道入口处,传来了密集的爬搔声!那些虫子,追下来了!
“它们来了!”幸存者惊恐地看向头顶。
沈锐目光死死盯住石笋上的银色符阵。他能感觉到,这符阵需要能量,需要“引子”才能激活!而他自己,这个能与魔物碎片产生共鸣的“引路之人”,或许就是那个“引子”!
没有时间犹豫了!
他猛地将手按向那团旋转的银色光晕!
这一次,没有狂暴的信息流,没有痛苦的幻象。一股浩大、精纯、中正平和的能量顺着手臂涌入他的身体,流遍四肢百骸,最后汇聚向左肩的伤疤。伤疤处传来一阵麻痒,仿佛破损的组织正在被这股能量温和地修复、滋养。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段拗口却意蕴深远的古老口诀,以及如何引导这股能量的方法!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他无意识地跟着念诵出声,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与石笋符阵产生了共鸣!
“嗡——!”
石笋上的银色符阵骤然爆发出璀璨却不刺眼的光芒!无数细小的银色符文从光晕中飞旋而出,如同受到指引般,瞬间布满了整个洞室,形成一个巨大的、旋转的光罩,将沈锐三人笼罩在内!
几乎在同一时间,第一只黑色的怪虫从垂直通道口探出头来,但它的节肢刚一触及银色光罩的边缘,就如同被高温灼烧般瞬间化作一缕黑烟,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后续涌来的虫潮撞在光罩上,前仆后继地化为飞灰!光罩纹丝不动,散发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息。
洞室暂时安全了。
但沈锐能感觉到,地下深处传来的震动并未停止,那股阴冷邪恶的气息仍在增强。魔物碎片只是被暂时隔绝,并未被摧毁。这银光符阵,也并非攻击性阵法,更像是一个强大的守护结界。
他喘息着靠在石笋旁,感受着体内那股温暖能量的流动,以及伤疤处传来的舒适感。绝境逢生,但他脸上没有丝毫喜悦。
魔影已现,封印将破。
他这个被等待了七十四代的“引路之人”,被卷入这场跨越千年的博弈之中,下一步,又该走向何方?天师洞的肉身,此刻是否也感应到了这里的剧变?
青铜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是否正透过无尽的黑暗,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青城山的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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