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指瘫在地上的朱祁镇,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屋子。
“永乐大帝,您看。”
“那不是您那个被瓦剌人抓去当俘虏,在敌营里摇尾乞怜,为了活命差点把北京城门叫开,让大明江山蒙羞的好曾孙,叫门天子朱祁镇嘛!”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朱棣的神经上。
简直是把朱家列祖列宗的脸皮,都扯下来放在地上用脚踩!
屋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刘邦伸直了脖子看,就差把吃瓜两字写在脸上了。
朱棣转过头,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地上那个还在发抖的东西。
没有咆哮,没有怒吼。
只有一片死寂。
下一秒,朱棣动了。
他整个人如同一头被触怒的猛虎,一步就跨到了朱祁镇面前。
“畜生!”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从朱棣的牙缝里挤出来。
他一把揪住朱祁镇的衣领,像是拎一只破麻袋一样,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啪!”
一个响亮无比的耳光,直接将朱祁镇抽得眼冒金星,半边脸瞬间高高肿起。
“朕征漠北,打得蒙古诸部望风而逃!朕的子孙,被人生擒活捉?”
“啪!”
又一个反手耳光。
“朕给你留下的英国公张辅!给你留下的百战精兵!被你这个蠢货,断送在土木堡?!”
“砰!”
一记窝心脚,直接将朱祁镇踹得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发出一声闷响。
“你还有脸叫门?!”朱棣几步追上去,对着蜷缩在地上的朱祁镇就是一顿猛踹。
“朕的脸!太祖爷的脸!都被你这个不孝子孙给丢尽了!”
“我让你叫门!”
“我让你信阉宦!”
“我让你断送大明国运!”
朱棣是真的下了狠手,每一脚都结结实实地踹在朱祁镇身上,院子里尘土飞扬,只听见朱祁镇杀猪般的惨叫和朱棣暴怒的咒骂。
这突如其来的家庭伦理戏,让其他几位帝王都看愣了。
嬴政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看着这场闹剧,眼神里满是轻蔑。
在他看来,子孙不孝,就该如此清理门户。
但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胡亥,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了。
刘邦则是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还往周墨身边凑了凑,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压低声音道,“周君,这……这老朱家,家教挺严啊!比俺们家吕后还狠。”
李世民眉头紧锁,他看着朱棣那暴戾的手段,眼神中带着审视。
他能理解那份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但这种纯粹的暴力,在他看来,有失体统。
武则天则安静地看着,那双凤眸里闪烁着精明的光。
她在默默评估朱棣的性格,评估这所谓的大明朝内部的矛盾。
眼看朱棣越打越上头,真有可能把朱祁镇给当场踹死,周墨才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开口。
“咳,行了行了,永乐大帝,好歹留口气,他也没救了,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朱棣喘着粗气,又狠狠踹了一脚,这才停下手,但眼神里的杀气,丝毫未减。
周墨拍了拍手,“各位陛下,地方小,各位担待点,我呢,先给各位互相介绍一下。”
他首先指向了气场最强的那位。
“这位,我就不用多说,大家肯定都知道的,一统六合,千古一帝,始皇帝,嬴政。”
然后,他手一转,指向了旁边那个笑嘻嘻的汉子。
“这位,斩白蛇,提三尺,平定天下,开创我大汉四百年基业的,汉高祖,刘邦。”
嬴政的目光,落在了刘邦身上,他缓缓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汉高祖?”
这三个字,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不加掩饰的蔑视。
刘邦脸上的笑容不变,对着嬴政拱了拱手,一副老熟人的样子。
“哎呀哎呀,始皇陛下,在您面前我永远就是个小吏。”
他一番话,轻飘飘地就把嬴政带来的压力给化解了。
碰着个软钉子,嬴政一时也不好发作,
周墨心里暗笑,不愧是老刘,脸皮厚,心够大。
他接着介绍下一对。
“这位,玄武门之后,开创贞观之治,被尊为天可汗的,唐太宗,李世民陛下。”
李世民对着众人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周墨顿了顿,看向武则天,故意卖了个关子。
“至于这位……她乃是则天大圣皇帝,武曌。开创武周,君临天下。”
李世民的目光立刻锁定了武则天。
“武周?代我李唐?”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质问。
武则天迎上李世民审视的目光,不卑不亢,唇角甚至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微微颔首:“太宗皇帝。”
周墨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心里疯狂吐槽。
她知道他是谁,他却不知道她是谁。
”我的妈呀,二凤这要是知道,眼前这位不但是他媳妇,还是他儿媳妇,还把他李家的江山给端了十五年,这院子今天非得再上演一出全武行不可!
最后,周墨的目光在明朝那几位身上定了格。
朱棣还站在那里,像一尊煞神,身上的火气和血气还没散干净。
地上,朱祁镇蜷成一团,嘴里哼哼唧唧,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周墨心里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儿。
他侧过身,把一直藏在身后的朱允炆,轻轻往前推了一步。
“永乐大帝,这位……”周墨的声音格外清晰,“是建文皇帝,朱允炆。”
朱棣的视线,猛地看向朱允炆。
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气,在接触到朱允炆那张脸时,竟像是撞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瞬间变得迟滞而混乱。
杀气还在,可里面掺杂了太多东西。
有对这个削藩侄儿的轻蔑,有对自己取而代之的理所当然。
还有一丝……一丝他自己也绝不愿承认的,面对这位“正统”时的别扭和不自在。
他戎马一生,什么场面没见过,可唯独这张脸,这张酷似他那位仁厚大哥朱标的脸,总能让他心里最深处的地方,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波澜。
他找了这侄儿好几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真当这人活生生地站在面前时,他却发现自己准备好的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朱允炆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两腿肚子不受控制地打颤。
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是应天府城破之日,他永远的噩梦。
但这一次,他没有躲。
他想起了周墨这几天教他的东西,想起了六百年后依旧山河一统的华夏。
想起了那些高产的种子,想起了那些不再挨饿的百姓。
他这个皇帝做得一败涂地,但他现在准备重新开始。
朱允炆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恐惧,对着那张让他午夜梦回的脸,拱了拱手。
他的动作还有些僵硬,声音也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但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
“四……四叔。”
这一声“四叔”,朱棣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设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或许是朱允炆的跪地求饶,或许是他的破口大骂,又或许是他的默然不语。
他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一句平平静静,却又包含了万千过往的“四叔”。
堂屋里,一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瘫在地上的朱祁镇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连哼哼都不敢了,努力把自己缩得更小。
嬴政冷眼旁观,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讥讽。
他最瞧不上的,就是这种家务事都理不清的后世王朝。
刘邦则看得兴致勃勃,他又用胳膊肘捅了捅周墨,压低了声音,满嘴的市井气。
“周君,这……这可真热闹。一个叔叔,一个侄儿,一个曾孙……俺老刘家那点事跟这一比,都算是和和美美的了。”
周墨没空理他,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您就少说两句吧。”
李世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看着朱棣和朱允炆,眼神里有审视,有探究,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玄武门城楼上的血腥气,仿佛又一次钻进了他的鼻腔。
武则天依旧安静地站着,凤眸微垂,无人能看清她眼中的情绪。
但她握在袖中的手指,却微微动了一下。
篡位者与被篡位者的对峙,对她而言,是这世上最值得观摩的戏剧。
这诡异的寂静,让院子里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秦始皇和汉高祖,一个开创,一个继承,却也是秦的掘墓人。
唐太宗和武则天,一个奠基,一个颠覆,老公和媳妇,公公和儿媳妇的奇妙组合。
永乐帝和建文帝,叔侄相争,篡位者与被篡位者。
再加上一个把祖宗脸面丢到瓦剌的叫门天子。
周墨感觉自己这是捅了历史的马蜂窝,这阵容,简直是地狱级别的修罗场。
终于,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全都聚焦在了周墨身上。
周墨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发挥他这几天练出来的和稀泥本事。
可就在这时,他胸口贴身放着的玉环,再一次,灼热起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堂屋的另一头,空气又出现了三个旋涡。
三道光芒,几乎不分先后,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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