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梭号摆脱了黑水湍流区和雷角狂蛟的袭击,继续向西航行。接下来的几日,海况相对平稳,但空气中的灵气却愈发显得混乱和狂暴。天空不再是单一的铅灰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油彩泼洒般的斑斓色彩,时而有扭曲的极光划过天际。海水的颜色也变幻不定,时而深蓝,时而墨绿,甚至在某些区域呈现出诡异的荧光。
这里已经是错乱海的外围区域,空间的不稳定开始显现。林夜的神识感知中,时常能捕捉到一些细微的、一闪而逝的空间涟漪,仿佛平静水面下暗藏的漩涡。船员们的神情也愈发凝重,操控船只更加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隐藏的空间裂缝。
那位“罗盘先生”孙淼几乎时刻不离甲板,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摇摆不定,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不时地在随身携带的玉简上记录着什么。
“孙先生,情况如何?”玄诚道人来到孙淼身边,沉声问道。
孙淼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指着罗盘上几个剧烈波动的区域:“长老,情况不妙。前方的空间结构比预想的还要脆弱,除了天然的空间裂缝,似乎……还有人为扰动的痕迹,非常高明,像是某种阵法或禁制残留,极不稳定。”
“人为痕迹?”玄诚道人眉头紧锁,“能判断出是什么人留下的吗?”
孙淼摇摇头:“无法确定。手法很古老,也很诡异,不像是当今几大势力的风格。但可以肯定,有其他人已经先我们一步,在这片海域活动过,而且目的不纯。”
玄诚道人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斑斓的天空,沉默片刻,道:“传令下去,全员戒备,提高警惕。我们可能被人盯上了。”
林夜在舱室内,也通过神识感知到了孙淼和玄诚道人的对话。他心中微凛,错乱海的复杂程度果然超乎想象。除了已知的敌对势力,还有隐藏在暗处的未知危险。
他走到窗边,望向舷窗外光怪陆离的海景。突然,他的目光一凝。在远处一片被扭曲光影笼罩的海域,他似乎瞥见了一个模糊的黑影,如同幽灵般一闪而逝,速度极快,而且巧妙地利用了空间波动掩盖了自身气息。
“那是什么?”林夜心中警觉大作。那黑影给他的感觉,绝非善类,而且其隐匿行踪的手段极为高明,若非他神识远超同阶,又修炼了《虚空观想术》对空间波动异常敏感,恐怕根本无法察觉。
他没有声张,而是将神识如同最纤细的蛛丝般,极其隐蔽地向着那个方向蔓延过去。然而,那片海域的空间异常混乱,他的神识如同陷入泥沼,难以深入,最终无功而返,但那惊鸿一瞥的危机感却留在了心中。
“有东西在跟踪我们……”林夜暗自思忖,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
航行至第十日,前方海平线上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黑影。随着距离拉近,那些黑影逐渐清晰,是一座座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岛屿。有的岛屿绿意盎然,生机勃勃;有的则怪石嶙峋,荒芜死寂;更有些岛屿上空笼罩着诡异的能量风暴,或是被巨大的空间裂痕一分为二。
“前方就是‘碎星群岛’了!”一名熟悉海图的齐家弟子高声报告,语气中带着一丝抵达目的地的兴奋,但更多的却是凝重。
碎星群岛,顾名思义,如同星辰碎片洒落在大海之上,岛屿星罗棋布,航道错综复杂。这里不仅是空间裂缝的高发区,更是各方势力鱼龙混杂的险地。
云梭号降低航速,如同一条谨慎的游鱼,缓缓驶入群岛的外围。空气中的能量乱流更加明显,船身护罩的光芒不时闪烁,抵御着无形的冲击。孙淼的罗盘几乎失去了作用,指针疯狂旋转,无法指向固定方位。
“按照海图标注,‘星陨秘境’的入口应该在群岛中心偏南的‘裂魂峡谷’附近。”玄诚道人摊开海图,与孙淼和几名小队长商议着行进路线。
“裂魂峡谷……”孙淼看着海图上那个被标记为极度危险的区域,倒吸一口凉气,“那里是空间乱流最狂暴的地方之一,据说峡谷深处连接着不止一个破碎的小型秘境,极其危险。”
“再危险也要去。”玄诚道人语气坚定,“秘境入口就在那里。我们小心行事,避开最危险的区域。”
就在这时,负责了望的弟子突然发出警报:“右舷三十里外,发现船只!是……是‘海狼帮’的‘黑狼号’!”
众人闻言,立刻涌向船头右侧望去。只见远处一座荒岛的背后,缓缓驶出一艘体型比云梭号稍大、通体漆黑、船首雕刻着狰狞狼头的战船。船帆上,一个张牙舞爪的血色狼头旗帜迎风招展,散发着凶戾的气息。
“果然是这群海盗!”一名齐家弟子咬牙切齿道。海狼帮是错乱海有名的海盗势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黑狼号似乎也发现了云梭号,但它并未靠近,也没有表现出敌意,只是保持着一段距离,不紧不慢地并行了一段路程,然后转向驶入了另一条岛屿间的狭窄水道,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有人疑惑道。
“示威,也是警告。”玄诚道人冷声道,“他们在告诉我们,他们知道我们来了,也在告诉我们,这碎星群岛是他们的地盘。暂时没有动手,恐怕是在等待时机,或者……前面有更大的陷阱。”
经此一事,船上的气氛更加紧张。明处的敌人已经出现,暗处的窥视者也不知何时会发动袭击。
云梭号按照既定路线,在岛屿间穿行。沿途,他们看到了更多战斗的痕迹:破碎的船板、焦黑的礁石、甚至在一些岛屿沙滩上发现了残缺的尸体和战斗遗留的法器碎片。显然,为了争夺秘境入口,各方势力已经在此地爆发了多次冲突。
又航行了一日,前方出现两座高耸入云的巨大岛屿,如同两扇大门般相对而立,中间是一条幽深狭窄、不断向外喷涌着混乱能量风暴的海峡。海峡入口处的海水呈现诡异的暗红色,仿佛被鲜血浸染过。
“到了,前面就是‘裂魂峡谷’!”孙淼指着那两座岛屿,声音有些发颤。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从那峡谷中传出的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和毁灭气息。
云梭号在距离峡谷入口数里外的一片相对平静的海湾停下,不敢再贸然前进。玄诚道人、孙淼、林夜以及几名小队长齐聚船头,远远观察着峡谷入口的情况。
只见那暗红色的海面上,不时有巨大的漩涡生成湮灭,空中扭曲的光带如同怪物的触手,偶尔还有刺耳的空间撕裂声传来。隐约可以看到,在峡谷深处,有数道不同颜色的遁光在闪烁,似乎已经有人先到了,并且正在尝试靠近秘境入口。
“看来,我们不是唯一到的。”玄诚道人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如鹰隼,“准备一下,我们也要进去了。记住,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探查秘境入口的情况和虚空结晶的线索,尽量避免与其他势力发生正面冲突。”
众人领命,纷纷开始检查自己的法器、丹药,调整状态。
林夜凝望着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裂魂峡谷,感受着其中狂暴混乱的能量,心中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升起一股强烈的挑战欲。危机之中,往往蕴藏着最大的机遇。他隐隐感觉到,那峡谷深处,有东西在吸引着他寂灭真元的共鸣。
然而,就在云梭号准备再次启航,驶向裂魂峡谷时,异变再生!
“嗡——”
一声低沉诡异的嗡鸣,毫无征兆地从云梭号侧下方的海水中响起!紧接着,船体猛地一震,护罩光芒剧烈闪烁,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
“敌袭!水下有东西!”警报声凄厉响起。
众人惊骇望去,只见船体旁的海水如同沸腾般翻滚,数道漆黑如墨、形如巨蟒般的触手,悄无声息地破水而出,带着腐蚀性的黑气,狠狠缠绕向云梭号的船身!同时,一股冰冷邪恶的神识力量,如同潮水般向船上众人席卷而来!
攻击并非来自海狼帮,也不是星罗岛,而是来自这诡异的海域本身!或者说,是潜伏在此地的某种可怕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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