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起万劫生

亓原的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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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白幡血痕?危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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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隆冬,京城内外银装素裹。一场持续了数日的大雪终于停歇,但寒意却愈发刺骨,仿佛能冻结骨髓。镇异司总部所在的区域,肃杀之气比这严冬更甚几分。孟青云刚刚结束一次在城郊追剿因灵气异变而狂暴化的雪狈的任务,玄青色的司袍下摆沾满了泥泞与尚未完全冻结的暗红兽血,眉宇间带着一丝未散的煞气和深深的疲惫。体内陶谦的怨念在血腥刺激下虽被强行压制,却如冰层下的暗流,蠢蠢欲动,让他从内到外都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冽。

他踏着积雪,走向白云观内休憩盥洗的偏院,只想尽快洗去一身污秽与血腥气。刚转过回廊,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瑟缩在避风的廊柱下,正焦急地跺着脚取暖。

是孟府的管家,孟福。

孟福穿着厚厚的棉袄,戴着毡帽,一张老脸冻得通红,眉毛胡子上都结着细小的冰晶。他看到孟青云的身影,浑浊的老眼瞬间亮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踉跄着迎了上来。

“大公子!大公子!您可算回来了!”孟福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长途跋涉后的沙哑。

孟青云脚步一顿,心中莫名一沉。孟福年岁已高,若非天大的事,父母绝不会让他在这种恶劣天气亲自跑到山上来。他体内躁动的怨念似乎也感知到了不祥,暂时蛰伏下去,留下一种冰冷的预感。

“福伯?你怎么来了?”孟青云的声音比这天气更冷几分,试图驱散那不好的预感,“天寒地冻的,有事让下人传话便是。”

孟福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雪地上,老泪纵横,声音哽咽得不成调:“大公子……老奴……老奴是来报丧的啊!”

“报丧?”孟青云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下意识地想到了年迈的父母,那个念头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是……是二公子啊!”孟福重重磕了个头,额头沾上雪泥,“二公子他……他……殁了!”

“轰——”

孟青云只觉得脑中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又瞬间归于一片死寂的空白。周遭的风雪声、远处道童的交谈声,全都消失了。只有孟福那句“二公子殁了”在空荡荡的脑海中反复回荡,冰冷刺骨。

“怎么会?去年我们跟着师父救了他,并给他固本的丹药和将养的药方,家中不缺银钱,方子上那些个药材虽说贵重,却也能找的见。庆霖慢慢养着就能好,怎么就去了?”

尽管对这个弟弟没什么深厚的感情,但他已然拜师青云道长,步入道途,远离世俗红尘,以逃避无法面对的父母情亲。但孟庆霖是唯一可以继承孟家的儿子了,此时去了孟家真就后继无人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孟青云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自己都几乎认不出来。

孟福抹着泪,断断续续地诉说:“入冬后……二公子的身子骨就……就一日不如一日了。老爷夫人寻遍了名医,各种珍稀补药、固本培元的丹药,流水似的用下去,可……可都像泥牛入海……姥爷请京城精通医道的修士看过,说……说那邪祟虽除,但生机早已被蛀空,能撑到今日已是……已是奇迹了……”他泣不成声,“前几日……京城又遭了场几十年不遇的暴雪……二公子夜里就发了高热,浑身抽搐,口鼻溢血……药石罔效……天还没亮……就……就咽气了……”

孟青云的手还抓着孟福的胳膊,指节却已用力到发白。他紧抿着唇,脸色在寒风中显得异常苍白。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震惊、茫然、一丝钝痛,还有……一种沉重的、为家族命运而生的忧虑。

他与孟庆霖确实不亲厚。自他离家修道,便将红尘俗世、家族责任几乎都抛下了。这份家族责任势必要孟庆霖去承担,孟青云对此心知肚明,虽无太多兄弟情谊,却也从未有过恶感,甚至内心深处对这位庶弟替自己扛起了那份他选择逃避的责任,有着一丝难以言说的、隐晦的感激和歉疚。

如今,这个支撑孟家未来的人,突然没了?

“老爷……老爷他……”孟福哽咽着,脸上满是痛心,“一夜之间,头发白了大半……坐在二公子灵前,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坐着……看着老了好几岁啊……”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带着一丝恐惧,“夫人也是哭得昏过去几次……林姨娘……林姨娘她……受不住打击,有些……有些失心疯了……嘴里一直念叨着……念叨着……”

孟福犹豫着,不敢看孟青云的眼睛,最终还是低声说了出来:“……念叨着‘是你!是你克死了我儿!’……对着……对着大公子您的方向……”

孟青云的心猛地一沉。林姨娘……孟庆霖的生母。丧子之痛让她神智昏聩,竟将恨意转嫁到了他这个几乎与弟弟之死毫无关联的长子身上?一股寒意,比这冬雪更甚,瞬间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老爷……老爷让老奴来……请大公子……无论如何……务必……务必回家一趟……送二公子……最后一程……”孟福的声音充满了恳求,“家里……家里现在……乱成一团了……”

回家。送孟庆霖最后一程。面对一夜苍老、悲痛欲绝的父亲。面对哀伤过度的母亲。更要面对一个可能视自己为仇寇、陷入疯狂的林姨娘。

孟青云沉默着。廊外的寒风卷起积雪,扑打在他的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他体内的陶谦怨念似乎被这“死亡”的气息和孟青云剧烈波动的情绪所刺激,又开始不安分地涌动,带着一种冰冷恶意。

过了许久,久到孟福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才听到孟青云用一种极其压抑、仿佛从齿缝中挤出来的声音说道:

“知道了。备马,我收拾一下即刻便回。”

他没有多余的话语。没有安慰,没有询问细节,也没有对林姨娘的指控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简单地告知了一个决定,一个无法回避的责任。

孟福如蒙大赦,连忙道:“是!是!老奴这就去备车!”

看着孟福佝偻着身子,深一脚浅一脚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孟青云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雪花飘落在他的肩头、发间,渐渐堆积。

他没有立刻去盥洗,也没有换下染血的司袍。他只是缓缓转身,没有走向休憩的偏院,而是朝着后山那片熟悉的晒场走去。脚步沉重,踏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每一步都踩在命运沉重的鼓点上。

晒场空无一人,一片白茫茫。他走到那块自己常坐的青石前,石头上也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他没有拂去雪,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望着被积雪压弯的枯枝。

体内两股力量在无声地撕扯、碰撞。陶谦的怨念因“死亡”和“怨恨”而蠢蠢欲动,叫嚣着混乱与毁灭。广陵的残魄则带来更深的寒意与超脱,仿佛在嘲笑这世俗牵绊的无谓。孟青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沉重无力。

孟庆霖死了。孟家的未来瞬间陷入巨大的未知。他必须回去,面对那个破碎的家,面对父亲、母亲,以及林姨娘疯狂的恨意。

他缓缓闭上眼,雪花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瞬间融化,留下一片冰凉的水渍。

他想起了去年除夕,孟庆霖尚能起身坐在暖阁角落的阴影里,裹着厚厚的毯子,脸色白得像纸,眼神空洞地望着跳跃的炉火。林氏小心翼翼地给他喂药,父亲则强笑着对他说些勉励的话,试图营造一点暖意。那一刻,他心中涌起的是一种夹杂着厌恶的……怜悯。如今,连那个被怜悯的对象也消失了。

孟庆霖的葬礼在一片肃杀的白雪中进行。孟府挂满白幡,哀乐低回。孟青云一身素服,站在角落,冷眼看着灵堂上悲痛欲绝的父母——孟隽德仿佛一夜老了十岁,鬓角全白,身形佝偻;而孟母张氏更是哭得几度昏厥,憔悴不堪。

孟青云心中五味杂陈。

对孟隽德,前世的恨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就是这个男人,设计害死了前世的他,夺走了他青梅竹马的恋人。看着他此刻为另一个儿子悲痛欲绝,孟青云心底竟泛起一丝扭曲的快意,但随即又被更深沉的冰冷覆盖——这是因果?还是讽刺?

对孟母,前世刻骨铭心的爱恋与今世无法割舍的母子之情剧烈撕扯。看着她为孟庆霖哭得肝肠寸断,孟青云心如刀绞。他恨孟隽德,却无法恨她,甚至在她脆弱时涌起强烈的保护欲。这种爱恨交织的复杂情感,让他几乎窒息。

葬礼上,林姨娘的疯狂尤为刺目。她披头散发,时而扑在棺木上嚎哭“我的儿!”,时而指着孟青云的方向,眼神怨毒地嘶吼:“是你!是你克死了我的霖儿!你这个灾星!你回来做什么!为什么不替他去死!”她的指控在哀伤的灵堂上显得格外尖锐,引来众人侧目,也让孟隽德脸色铁青,呵斥住嘴,命人强行将她搀扶下去。

孟青云面无表情,但林姨娘那句“为什么不替他去死”却像一根针,狠狠刺入他混乱的心绪。他需要真相。

葬礼结束后,孟青云并未立刻离开孟府。他以“协助处理后事”和“宽慰母亲”为由留了下来。同时,他利用自己镇异司“巡狩卫预备役”的身份,向镇异司总部申请调阅“清源书院”及“卢府近期异动”的卷宗,理由是“涉及先前邪祟事件潜在关联人物,需理清因果,防范后续隐患”。镇异司本就事务繁杂,此类调查请求只要不太过敏感,通常会被批准。

几天后,一份薄薄的卷宗送到了孟青云暂居的客房。

清源书院卷宗记载了孟庆霖“意外”生病前几日的活动。重点提到,在卢公子暴毙后第五日,即孟庆霖发病前一日,孟庆霖曾与卢尚书府上的一位管事在书院僻静处有过短暂交谈,两人神色似乎颇为凝重。卷宗备注:该管事名为“卢贵”,是卢尚书心腹。

卷宗显示,卢尚书在独子暴毙后,悲痛欲绝,闭门谢客数日。但值得注意的是,卢府在公子丧事期间,曾秘密请过一位“游方道人”入府做法事,该道人身份不明,只在卢府逗留半日便离开。此外,卷宗还提到一个看似无关的信息:卢尚书之女,宫中的卢妃,近来得皇帝召见次数增多,似有得宠迹象。

线索指向卢府!

孟青云开始不动声色地在孟府内探查。他首先找到了负责孟庆霖药事的小丫鬟翠儿。翠儿年纪小,在林姨娘疯癫、孟府混乱之际,精神压力极大。

孟青云避开众人,在回廊截住端着空药碗的翠儿,声音刻意放得温和:“翠儿,二弟最后几日……很痛苦吧?辛苦你们伺候了。”

翠儿本就心神不宁,被大少爷一问,眼圈立刻红了:“大少爷……二少爷他……他后来喝药都吐……林姨娘急得不行……”

“吐药?”孟青云眉头微蹙,“道长开的药方不是一直很有效吗?怎么突然吐了?”

翠儿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带着哭腔:“是……是后来换的药……林姨娘说白云道长的药见效慢,不知从哪里……从哪里弄来了一个新的方子,说是……说是‘仙师’给的速效方……那药味道特别冲,颜色也深……二少爷喝下去没多久就……就吐得更厉害,人也更虚了……”她想起当时的情景,身体微微发抖。

“仙师?”孟青云心中一凛,“哪位仙师?可有名号?药方还在吗?”

翠儿茫然摇头:“奴婢不知……药是林姨娘亲自熬的,方子……方子好像被她收起来了,或者……烧了?奴婢最后只看到药渣,黑乎乎的一团……”

线索似乎断了,但孟青云确认了两点:林姨娘在白云道长的药之外,私自用了“仙师”的方子;这个方子很可能就是导致孟庆霖病情急转直下的元凶。林姨娘哪里来的胆子私自换药?她口中的“仙师”是谁?她为何如此急切地要儿子“速好”?

孟青云知道,直接问林姨娘是不可能的。他将突破口放在了父亲孟隽德身上。孟隽德因丧子之痛和家中混乱,心力交瘁,在书房独处的时间变多。

一日午后,孟青云端着一碗参汤进入书房。孟隽德正对着一幅字画发呆,那是孟庆霖幼时所绘。

“父亲,喝点汤吧。”孟青云将汤放在书案上。

孟隽德回过神来,看着长子,眼中疲惫与复杂交织:“青云……你还在家中,为父……心中稍安。” 他端起汤碗,手有些抖。

孟青云沉默片刻,状似不经意地问:“父亲,庆霖出事前……卢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他毕竟与卢公子交好,卢公子突然暴毙,庆霖想必也受了不小惊吓?”

孟隽德放下汤碗,叹了口气:“卢家……唉,白发人送黑发人,卢尚书悲痛欲绝,闭门谢客。庆霖那孩子……是受了些惊吓,回来还念叨过几次,说卢兄死得蹊跷,他……他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又不敢深说。”他揉了揉眉心,“为父当时只当他吓坏了,胡乱言语,未曾深究……如今想来……” 他眼中流露出悔恨。

“不敢深说?”孟青云捕捉到关键,“父亲可知他因何不敢说?”

孟隽德摇头:“他只说……事关重大,牵扯太深。还劝我……劝我最近与卢家往来要更谨慎些,说卢尚书……卢尚书似乎因为丧子之痛,变得……有些不同了。” 他顿了顿,想起什么,“对了,就在庆霖发病前一两天,卢尚书还派了他府上的管事卢贵来过一趟,说是……说是问候,还带了些药材。我当时觉得奇怪,卢家刚办完丧事,怎么有空来问候我们?但也没多想……”

离开书房,孟青云心中的拼图逐渐清晰:

卢尚书的动机独子惨死,而作为帮凶的孟庆霖却“侥幸”被白云道长救活。卢尚书极可能将丧子之痛迁怒于孟家,尤其是“活下来”的孟庆霖。他派心腹卢贵接触孟庆霖,可能以“卢公子之死真相”或“卢家报复”进行威胁恐吓,加剧孟庆霖的精神压力。同时,很可能由卢贵牵线,将那位身份神秘的“游方道人”介绍给因儿子久病不愈而焦虑万分的林姨娘。道人以“速效仙方”为诱饵,蛊惑林姨娘替换掉白云道长的药。那所谓的“仙方”,实则是慢性毒药或与孟庆霖体质相冲的虎狼之药,最终导致孟庆霖在原本邪祟侵蚀后本就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林姨娘可能不知内情,只道是求来灵药救儿子,却亲手将儿子推入深渊。她的疯狂,不仅源于丧子之痛,更源于潜意识里无法面对自己铸成大错的巨大愧疚和悔恨。

孟青云独自站在庭院中,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他心中的拼图已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但还缺少最后一块——林姨娘亲口承认的、关于“仙师”和“药”的细节。

他走向林姨娘被安置的西厢偏院。那里原本是孟庆霖未去书院时的住所,如今成了禁锢一个疯母亲的囚笼。院门口守着两个强壮的仆妇,见到孟青云,脸上露出为难和警惕的神色。

“大少爷,姨娘她……情绪很不稳,刚闹过一场,才睡下。”一个仆妇低声禀报。

“无妨,我只看一眼。”孟青云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亮了一下镇异司的腰牌——那冰冷的金属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光,让仆妇们噤若寒蝉,默默让开了路。

院内一片狼藉,摔碎的瓷片、撕烂的布帛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种精神崩溃后的浑浊气息。林姨娘蜷缩在床榻角落,身上胡乱裹着锦被,头发散乱如草,眼神空洞地瞪着虚空,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嘶哑破碎。

“……霖儿……我的霖儿……娘给你熬药……吃了就好了……就好了……”她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着被面,仿佛在抓挠着不存在的药罐。

孟青云站在门口阴影里,没有立刻进去。他看着这个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的女人,如今被绝望和疯狂彻底摧毁。前世陶谦的记忆翻涌——他临死前,是否也这般无助、怨恨?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刻意放缓脚步,轻轻走近床榻。

“姨娘。”他声音低沉,尽量不带任何情绪。

林姨娘猛地一哆嗦,空洞的眼神聚焦了一下,看清是孟青云,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恐惧和怨毒:“是你!是你!灾星!克死了我的霖儿!滚!滚出去!”她抓起枕头就砸过来,身体剧烈颤抖。

孟青云轻易躲开,并未动怒,反而更进一步,在她床边不远处的绣墩上坐下。他目光锐利如刀,紧锁着林姨娘狂乱的眼睛,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刺破她混乱的屏障:

“我不是来害你的,姨娘。我是来问‘仙师’的。”

“仙师”两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林姨娘记忆深处某个被刻意遗忘或扭曲的匣子。她疯狂的嘶吼戛然而止,身体僵住,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然后是更深的恐惧。

“仙……仙师?”她喃喃重复,手指紧紧攥住被角,“不……不是仙师……是……是救星……是救霖儿的……”

“对,救星。”孟青云顺着她的话,语气带着一丝诱导性的急切,“那个给霖儿‘速效药方’的救星,是谁?他叫什么?药方呢?霖儿吃了药,是不是就能好起来了?”他刻意加重了“速效药方”几个字。

林姨娘的眼神更加混乱,记忆碎片在疯狂中冲撞。她仿佛又回到了儿子病榻前,看着儿子喝下那碗气味刺鼻的药汁,满怀希望地等待奇迹。

“药……药……黑乎乎的……好苦……霖儿吐了……”她喃喃着,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可是……可是卢管事说……卢管事说……”她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孟青云心中一震!卢贵!果然是他!

“卢管事说什么?”孟青云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身体微微前倾。

“卢管事说……这是卢尚书……尚书大人……念在庆霖与公子交好……特意……特意寻来的仙方……千金难求……吃了……药到病除……”林姨娘断断续续地说着,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着感激、希冀和巨大恐惧的扭曲表情,“他说……白云道长的药……太慢了……等不及……要快……要快好起来……庆霖还要……还要继承家业……不能……不能……”

她的话语越来越混乱,最后变成了意义不明的呜咽。但关键信息已经足够清晰!

卢尚书!卢贵!仙方!药到病除!取代白云道长的药!

孟青云得到了他想要的“确认”。这疯癫的呓语,比任何逻辑推理都更直接地指向了卢尚书的毒计!林姨娘,这个愚蠢而可怜的母亲,在卢贵的蛊惑和自身对儿子康复的急切渴望下,亲手将毒药喂给了自己的儿子!

看着林姨娘再次陷入歇斯底里的哭嚎,蜷缩着身体喊着“霖儿”,孟青云缓缓站起身。他没有愤怒地指责,也没有虚伪的安慰。真相的冰冷和残酷,以及这宅邸里盘根错节的罪恶,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和……一种宿命般的寒意。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彻底疯掉的女人,转身离开偏院。雪还在下,落在他的肩头,冰冷刺骨。袖中,他的拳头紧握着,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这一次,不是为了压抑对孟隽德的恨,也不是为了克制对母亲的怜,而是为了压下那即将喷薄而出的、针对卢尚书的滔天杀意!

“报应……”他对着漫天飞雪,无声地吐出两个字,不知是说给死去的孟庆霖、疯掉的林姨娘,还是说给前世的自己,亦或是……说给那远在尚书府邸的卢秉昭。

孟青云在自己冷寂的房间里枯坐了一整夜,将纷杂如麻的思绪、滔天的恨意、对母亲的忧惧,连同镇异司卷宗与林姨娘呓语中的关键线索,在脑中如老吏断案般反复梳理、印证、推演。直至天色破晓,他终于理清了一份脉络分明的“证据链”,也淬炼出一份冰冷刺骨的结论。

他绕开了灵堂,也未去见母亲,径直叩响了孟隽德的书房门。孟隽德彻夜未眠,眼窝深陷,见长子入内,疲惫的眼中浮起一丝探询。

“父亲,”孟青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生意,“关于庆霖的死,我查到了一些东西。您需要知道真相,因为孟家,可能要大祸临头了。”

孟隽德心头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青云,你……查到什么?”

孟青云没有废话,将几张纸放在书案上。上面是他整理的关键点:

卢公子暴毙的原因,镇异司卷宗记录,孟庆霖精神恍惚的言语,卢贵代表卢尚书的“慰问”,小丫鬟翠儿证词,林姨娘疯癫呓语、孟庆霖病情急剧恶化最终不治等信息一一罗列。

孟青云手指点着最后一条:“姨娘虽疯,但呓语中的核心信息不会凭空捏造。‘卢管事’、‘卢尚书’、‘仙方’、‘取代白云道长的药’——这些词串联起来,指向再明确不过。卢尚书,借姨娘之手,用毒药害死了庆霖。”

孟隽德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猛地抓住书案边缘才勉强站稳。他死死盯着那几页纸,又猛地抬头看向孟青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巨大的悲痛,以及……一种被毒蛇盯上的彻骨寒意!

“卢……卢尚书?!他……他竟如此歹毒!庆霖……庆霖只是……”他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庆霖是帮凶,知道卢公子是害死刘生和柳姑娘的真凶。”孟青云的声音冰冷地打断他,“卢公子死了,庆霖却‘活’了下来。在卢尚书眼里,庆霖就是一根必须拔掉的刺,一个活着的耻辱和隐患。斩草除根,对卢尚书这等位高权重、又刚经历丧子之痛的人来说,是再‘合理’不过的选择。”

孟隽德眼中闪过刻骨恨意、咬牙切齿地低吼卢秉昭的名字:“若有朝一日……必要卢贼血债血偿!”孟青云看着父亲的样子,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一丝冰冷的快意。他继续用最冷静、最残酷的语气分析局势:

“父亲,现在不是悲愤伤心的时候。卢尚书的目标,恐怕不止是庆霖。”

孟隽德猛地抬头:“你是说……?”

孟青云斩钉截铁道:“孟家。第一桩,庆霖之死,卢尚书虽借姨娘之手达成,难保没留下蛛丝马迹。他必要确保孟家彻底闭嘴。第二桩,您与卢家关系密切,全凭卢尚书才搭上宫廷线成为皇商。如今他恨我们入骨,岂会再容孟家借他的势?第三桩,也是最险的——他或会迁怒整个孟家,认定是我们‘克’死了他儿子,亦或……要彻底毁了我们,来平息他滔天的怨恨与恐惧。”

孟隽德倒吸一口凉气,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作为在商场和官场边缘摸爬滚打多年的商人,他太清楚权贵的狠毒和翻脸无情了!青云的分析,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剖开了他侥幸心理下的脓疮!卢尚书,绝对干得出来!而且有能力干得神不知鬼不觉!

“那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孟隽德的声音充满了无助和恐慌,此刻他不再是那个精明的商人,只是一个被巨大恐惧笼罩的父亲和家主。他下意识地看向长子,此刻他是唯一的依靠。“青云,你有镇异司的身份……镇异司……能庇护我们吗?”

孟青云心中冷笑。庇护?镇异司是处理妖异的,卢尚书是人,是当朝礼部尚书,他的女儿是宫妃!镇异司凭什么、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商人家庭去得罪这样的权贵?他那个预备役的身份,在真正的权力面前,不值一提。

“镇异司管不了人间官场的倾轧,更不会介入尚书府与商贾的私仇。”孟青云直接戳破了孟隽德的幻想,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求人不如求己。”

他看着父亲瞬间灰败的脸色,抛出了自己的对策,冰冷而务实:

立刻切割与卢家的明面联系,对外宣称因丧子之痛,无心经营,收缩产业。姿态要低,要惨。将部分核心资产、现银,秘密转移到与孟家无关但可靠的地方,或兑换成便于携带的金银细软。此事必须绝对隐秘,由父亲您最信任的心腹亲自操办,连母亲都暂时不要告知,以免她忧心露出破绽。父亲您与卢家往来多年,卢尚书或其手下,在帮您打通关节、经营皇商过程中,是否留有贪腐、违规、甚至更严重的证据?书信、账目、经手人的口供?不必立刻拿出来,但要秘密整理好,妥善藏匿于绝对安全之处。这是最后保命的底牌,不到鱼死网破,绝不能动!加强府邸戒备,增派可靠护卫,特别是母亲院落的。府中下人也要梳理,可疑的、可能与卢家有牵扯的,找由头打发走。饮食、用药,必须由绝对心腹经手,严防下毒。卢尚书短期内可能不会有大动作,但他绝不会放过孟家。我们要示弱,要装出被彻底击垮的样子,麻痹他。争取时间,等待变数。

孟隽德听着儿子一条条冰冷清晰的策略,如同在听一份关乎家族存亡的作战计划。他心中的恐惧并未减少,但一种商人的本能和求生的欲望被激发出来。他仔细咀嚼着每一条,眼神从绝望慢慢变得锐利和……狠厉。为了活命,为了保住孟家基业和张氏,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好……好!就按你说的办!”孟隽德猛地一拍桌子,眼中闪烁着商海沉浮练就的决断与一丝亡命之徒般的凶光,“切割生意、转移财产之事,我立刻秘密安排!卢家的把柄……哼,这些年,他卢秉昭也不是干干净净!至于你母亲……”他眼中闪过一丝真切的担忧,“我会加派人手,万无一失!”

他看着眼前这个气质冰冷、眼神深邃、仿佛一夜之间变得无比陌生的长子,心中百味杂陈。有依靠的庆幸,有对儿子手段的惊异,更有一种源自灵魂深处、无法言说的恐惧——这恐惧,不仅仅是对卢尚书的,也是对眼前这个似乎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儿子的。

“青云……”孟隽德声音干涩,“你……你要小心。卢尚书若知你在查……必不容你。”

孟青云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弧度,那弧度里没有温度,只有深不见底的寒意和某种决绝:“父亲放心。我自有分寸。我这条命……没那么容易拿走。” 他意有所指,目光扫过孟隽德,那眼神让孟隽德心头猛跳,仿佛被看穿了所有秘密。

书房内,父子二人达成了冰冷的共识。窗外,风雪依旧。一场针对权贵卢尚书的、力量悬殊的暗战,以及孟家内部更加复杂汹涌的暗流,就此拉开了序幕。孟青云知道,他踏上的这条路,比单纯的修道之路,更加凶险万分。但他已无退路。为了母亲,也为了……了结那纠缠两世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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