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界者,乃鸿蒙初辟之世,其形如浑圆,悬于虚空之中。周天星斗环绕,日月双轮更迭,四时有序而五行生克。大陆五分,东方曰九州,地脉若龙腾,云海苍茫,仙山福地千座;西方称曼兰,圣光普照,诸神殿宇林立,信徒亿万;星洲之地,跨重洋而隐于云雾之外,乃上古星裔遗族所居;婆罗多国,处雪山之南,神佛相融,国中高僧大德可通神明;南北极境,冰封万里,冰族镇守秘境,执掌寒暑之机。汪洋浩瀚,连通诸陆,其间潜藏蛟龙、鲛人,时有海市蜃楼之奇观。
自天地开辟,灵源隐蕴,唯证道之士可感其微芒。然近年异象频仍,灵源如春潮奔涌,遍及寰宇。草木蕴精,山石呈祥,寻常偶得机缘者亦可窥探仙途。由是修士辈出,若春笋遍生四海。然灵源虽广,终非无尽,争斗遂起,贪婪如野火,呈燎原之势,不可遏制。
星洲者,元初界域之西陲也,远隔重洋,隐现于缥缈云雾之间,世人罕至,自成一方天地。其地广袤,山川壮丽,有无际密林,浩瀚大泽,奇峰耸入云霄,幽谷潜藏蛟龙,实乃天地间一处奇绝之境。
星洲之上,文明鼎立,三足而势均。其一为星裔文明,居于苍穹之下,星辰环绕之所。其民擅观天象,能引星辰之力,施法于无形,或预言吉凶,或干涉空间,或降下命运之诅咒,神通广大,莫测高深。 其二曰沃土文明,深居密林,与自然共生。其民精通自然魔法,能驾驭草木,操控大地,令山川易形,河流改道。更兼医术高明,能以植物精华为药,疗伤祛病,乃至起死回生。其三为匠石文明,筑城于山川险要之地,以大地之力为基,锻造之术为魂。其民善用大地之力,强化己身,更精于锻造附魔,使兵甲锋锐无匹,坚不可摧。又能建造坚固工事,利用地火岩浆,设下机关陷阱,以守为攻,使敌军进退维谷。
然世事无常,元初界域,灵源复苏,万族争锋。西方曼兰大陆,有光明圣殿,窥星洲之富饶,欲染指其地,掠其资源,以壮己身。遂遣联军,远渡重洋。
于是,星洲之上,烽烟四起,战火连天。
清晨的薄雾如同轻纱,笼罩着镜水湖畔。诺娅赤足踩在湿润的泥土上,指尖轻触着一株夜光蕨的叶片,感受着它昨夜吸收的月华与即将迎接日光的欢欣。林间的鸟儿用清脆的鸣叫交换着信息,一切与她过去十八年生命中的每一个清晨并无不同。
“诺娅!快来!柯瓦找到了稀有的霞光苔,正在分呢!”一个年轻的声音从村落方向传来。
诺娅脸上浮现出笑容,应了一声。她的家园虽不宏大,但富足而安宁。沃土文明的子民世代于此,与森林共呼吸,依湖畔而生息。她能听懂风语,能与古树交谈,能令藤蔓编织成桥。她的世界简单而纯粹,守护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照料这里的生灵。
她小跑回村落,看到草药师柯瓦正被一群孩子和老人围着,他小心翼翼地将散发着微光的苔藓分给众人,耐心讲解着其调和生命能量的用法。柯瓦看到她,温和地笑了笑,眼神一如既往地充满善意。诺娅注意到他眼底的疲惫,想必他又熬夜照料伤员了。村中外出狩猎时受伤的族人,还有前几日从更西方逃难来的、声称家乡被“天火”摧毁的流浪者。柯瓦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村落的长者,玛玛·祖,正坐在她那由巨大树根天然形成的屋舍前,闭目感知着大地。她的眉头微蹙,似乎察觉到了不寻常的颤动,但当她睁开眼,看到和谐忙碌的村民们时,那丝忧虑又暂时隐去了。她是村落的基石,她的力量足以让土地隆起成为护墙,但她也比任何人都更警惕外来的变化。
诺娅帮忙分发了草药,心里盘算着下午要去森林深处,为即将到来的雨季采集一些韧性极强的藤蔓。
然而,正午时分,天空变了颜色。
扭曲的流光出现在天际,仿佛有人用肮脏的抹布擦拭着湛蓝的画布。村落里的动物开始焦躁不安,林间的鸟儿惊飞一片。
“那是什么?”有孩子指着天空惊呼。
诺娅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悸,她尝试与附近的植物沟通,反馈回来的却是一片混乱的嗡鸣。
紧接着,刺耳的呼啸声由远及近!
数个燃烧着诡异白色火焰的“巨石”,拖着浓烟尾迹,划破长空,狠狠地砸落在村落外围的森林中!
轰!轰!轰!
地动山摇!巨大的爆炸声震得人耳膜欲裂!冲击波裹挟着热浪和碎木扑面而来!
宁静瞬间被撕得粉碎。
“敌袭!!”有人声嘶力竭地呐喊,声音里充满了惊骇。
诺娅被气浪掀翻在地,泥土与草屑沾污了她的脸庞。她挣扎爬起,眼前景象令血液几乎冻结:远处那片她计划下午采集藤蔓的古老森林,正化作滔天火海,浓墨般的烟柱翻滚着刺向天空。湖面被无形巨力撕扯出凌乱波纹,爆炸的余威仍在水中震颤。而湖对岸竟有从未见过的巨物正破水靠岸!那是金属与木材扭曲结合的怪异船只,无数小艇正从船舷倾泻而下,塞满了身披亮甲、手持异形兵刃的身影。他们高扬的旗帜上,血红的十字星纹正狰狞狞笑。
“曼兰人……是曼兰人!”一个从西方逃难来的流浪者曾经描述过的噩梦,此刻成了现实!
村落瞬间陷入恐慌。人们哭喊着奔跑,寻找家人。
玛玛·祖怒吼一声,双掌拍向地面!轰隆隆!村落边缘的土地猛然隆起,形成一道简陋但坚实的土墙,暂时挡住了又一轮从船上射来的、拖着光尾的魔法弩炮。
“女人和孩子躲起来!能拿武器的人,跟我来!”玛玛·祖的声音如同大地般沉厚,强行稳定着人心。
诺娅看到柯瓦已经背起了他的药箱,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只有凝重,他冲向土墙后方,那里已经有被飞溅木石击伤的村民在哀嚎。
诺娅没有武器,她的武器是这片土地。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双手深深插入泥土中,闭上眼睛,努力沟通着那些惊恐的植物。
“醒来……帮助我们……”她将自己的意志力如同涟漪般扩散出去。
村落旁的古老树木开始蠕动,粗壮的根须破土而出,缠向那些刚刚登陆、队形还未散开的异大陆士兵。藤蔓如同毒蛇般从草丛中弹射而出,试图束缚他们的手脚。
这起到了一些作用,暂时延缓了他们的推进。那些士兵显然没料到这里的“野蛮人”竟有如此诡异的能力,出现了一阵骚乱。
但很快,对方阵中亮起了另一种光芒。几个穿着长袍、手持法杖的人出现,他们念动咒语,火焰凭空生成,迅速点燃了诺娅催生出的藤蔓和树根!自然魔法遭遇了体系不同但同样强大的元素力量!
更可怕的是,诺娅看到一些士兵的装束截然不同,周身缠绕着令人不适的阴影,他们挥手间,刚刚倒下的村民甚至沃土文明的战士,竟然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眼神空洞,转而扑向曾经的族人!
战争,以最残酷、最直接的方式,砸碎了诺娅熟悉的世界。
她看到柯瓦冒着箭矢和魔法,拼命将一个受伤的孩子拖到安全地带;她看到玛玛·祖伫立在土墙后,每一次挥手都让大地震颤,阻挡着潮水般涌来的敌人,但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看到熟悉的邻居、朋友在惨叫中倒下……
她的家园,那片宁静的湖畔,正在化为焦土。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火烧的焦糊味,以及一种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绝望如同冰冷的湖水淹没了她。
就在此时,天际再次传来异响。一道湛蓝色的“星门”在不远处的空中骤然打开!
一个身影从中踉跄跌出,正是星裔文明的星门守护者库尔。他脸色苍白,显然维持这种远距离传送对他消耗极大。他稳住身形,目光锐利地扫过已成炼狱的湖畔村落,立刻锁定了下方最强的能量源——玛玛·祖。
“长老!”库尔的声音通过空间震荡传来,清晰却急促,“星裔占星台预见了这里的袭击!艾夏看到了……但这只是开始!更多的舰队正在穿过迷雾!帕克大师请求立刻召开三族议会!我们必须联合!”
他的到来,带来了一线希望,却也证实了——这并非偶然的袭击,而是一场全面入侵的序幕。
而诺娅,站在燃烧的家园废墟上,看着陌生的援军,看着狰狞的入侵者,看着死去的亲朋。她心中的悲伤和恐惧,正迅速被如同古树根须般坚韧的愤怒所取代。
燃烧的湖畔村落已沦为地狱之门。玛玛·祖催生的土墙在联军魔法和工程的持续轰击下不断崩塌又重组,每一次都让她额间的皱纹更深一分,呼吸更重一分。
“走!”玛玛·祖的声音如同滚石,对身后的诺娅、柯瓦以及寥寥几个还能行动的村民吼道,“带他们进密林深处!去‘根须古道’!快!”
“长老,您呢?”诺娅喊道,手中不停,竭力让更多藤蔓破土而出,延缓着敌人的脚步,哪怕只是片刻。
“大地会与我同在!”玛玛·祖低吼一声,双足仿佛与大地融为一体,更强大的地脉之力涌入她衰老的身体,一道更厚实的岩墙轰然隆起,暂时阻隔了敌方的视线、箭矢和魔法炮。“走!这是命令!活下去,才是对沃土最大的忠诚!”
诺娅咬了咬牙,眼中含泪,最后看了一眼那尊如同山岳般的背影。柯瓦已经背起一个腿部受伤的孩童,对诺娅急促道:“信长老!我们走!”
幸存下来的十几个人,搀扶着,哭泣着,踉跄地冲入村落后方无边无际的古老密林。诺娅跑在最后,她能感觉到熟悉的树木传递来的悲伤与恐惧,也能感觉到它们在她经过时,努力地伸展枝桠,试图为他们提供些许遮蔽。
库尔的身影如同鬼魅,悄然出现在他们身旁,他的脸色比刚才更白,呼吸微促。“星门被干扰了,大规模传送无法进行。我只能短距离闪烁,为你们指引相对安全的方向。”他言简意赅,目光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他们派了‘猎犬’追踪,有黑暗的气息,还有…令人作呕的圣光追踪术。”
他的话让幸存者们更加恐慌。
“那我们能逃到哪里去?”一个妇人绝望地问,怀里紧紧抱着婴儿。
“去山城‘磐石之握’,”库尔冷静地回答,“匠石文明的城市。他们的工事最坚固。帕克大师已提前派遣使者前往协商联合,那里是我们最近的希望。”
与此同时,星裔文明,苍穹观测台。
艾夏跪在冰冷的星辰符文地板上,面前悬浮的水晶球中,景象支离破碎——燃烧的森林、崩溃的土墙、逃亡的人群……无数可能性的结局,大部分都指向毁灭与黑暗。她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双手微微颤抖。
“导师…我看到…太多了…也太乱了…”她的声音带着虚弱和困惑,“沃土边缘的村落…陷落了…但…有一条路…通向山城…可那条路被阴影笼罩…我看不清结局…”
帕克大师,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站在她身后,目光深邃地望着穹顶之上运转的星图。“命运之线从未如此混乱,艾夏。”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入侵者的到来,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变数’,搅动了既定的轨迹。你看不清,是因为未来正在被书写,被每一个微小的抉择所改变。”
“那我们能做些什么?”艾夏抬起头,碧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无力感,“预见到了,却无法改变,这有什么意义?!”她再次想起了那个无法阻止导师“死亡”未来。
“改变?”帕克轻轻摇头,“不,孩子,预言的意义不在于改变注定的结局,而在于…为那些不愿接受所谓‘注定’的人,争取一线生机。”他指向水晶球中那条若隐若现、通往山城的路径,“告诉库尔,阴影源于背叛。让他们警惕‘光中之影’。”
艾夏深吸一口气,努力集中精神,将意念通过星辰之间的共鸣传递出去。
密林中,逃亡仍在继续。
库尔的身影突然一顿,微微侧头,仿佛在倾听无声的话语。片刻后,他看向诺娅和柯瓦,低声道:“艾夏传来了警告,前路有阴影,警惕‘光中之影’。”
这话语如同冰水,浇在众人心头。外部追兵已是泰山压顶,内部还可能存在隐患?
就在这时,队伍侧翼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一个村民被地下突然刺出的缠绕着黑暗气息的尖刺贯穿!
“敌袭!地下!”库尔反应极快,单手一挥,那名村民周围的空间瞬间扭曲,将他和那黑暗尖刺一同与大地分离、隔绝,避免了二次伤害,但那人显然已救不活了。
数个身着暗红与黑色混杂服饰的身影从阴影中或地下浮现,他们眼神狂热,身上散发着混乱与毁灭的气息。
“红衣教…”库尔咬牙,认出了这些以搅乱一切为乐的混沌信徒,“他们果然也混进来了!”这群红衣教的信徒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的,他们无孔不入,传播文明都是 “混沌的牢笼”,是 “虚伪的秩序”,许多底层的信徒开始信仰并加入他们,时不时的爆发混乱,烧杀抢掠,给各个部族造成不小的混乱和损失。
如今,这些又出现在这里,这些疯子般的信徒个体战斗力或许不如正规联军,但手段诡异悍不畏死,给本就惊惶的逃亡队伍带来了极大的混乱。
柯瓦将伤者护在身后,抓起地上一根粗壮树枝,笨拙地试图格挡。诺娅催动藤蔓缠绕敌人,但对方的黑暗能量能迅速腐蚀她的植物。
一个红衣教徒狂笑着扑向抱着婴儿的妇人。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原本蜷缩在队伍角落里、穿着破烂曼兰风格衣物、一直低着头的男人突然动了!他猛地撞开那个红衣教徒,用生硬的星洲通用语大喊:“跑!快跑!”
众人都愣住了。这个西方面孔的流浪者,是前几天才被柯瓦救治收留的,他一直沉默寡言,充满恐惧。此刻,他却选择了保护星洲人。
那红衣教徒反手一刀刺入流浪者的腹部。流浪者踉跄一步,却死死抱住了对方的腿,对惊呆了柯瓦和诺娅喊道:“他们…不是所有人都想这样…战争…到哪里都是灾难…” 他的眼神复杂,有恐惧,有痛苦,也有最后一丝解脱。
库尔没有错过这个机会,空间刃无声划过,结果了那名红衣教徒。
柯瓦冲过去扶住倒下的流浪者,手忙脚乱地想为他止血,但黑暗能量已迅速侵蚀了他的内脏。流浪者抓住柯瓦的手,摇了摇头,眼神逐渐涣散。
短暂的遭遇战结束了,红衣教徒被库尔和诺娅联手击杀,但逃亡队伍又减员两人,还包括一个刚刚用生命证明了自己的“外乡人”。
气氛更加沉重。猜疑的目光在幸存者之间无声流淌。谁是“光中之影”?
匠石文明,山城“磐石之握”,地下锻炉。
奇普抡动着比他手臂还粗壮的铁锤,汗流浃背地敲打着烧红的剑胚。每一次锤击都伴随着四溅的火星和清脆的金鸣。巨大的地下洞窟中,数十个锻炉同时运作,热浪滚滚,噪音震耳欲聋。
他的师傅查库,正对着一个年轻的堡垒工程师瓦伊咆哮:“加厚东侧外墙?你说得轻巧!地火岩浆的能量是有限的!要优先供给锻造坊!没有足够的附魔武器,再厚的墙也会被砸开!”
瓦伊毫不示弱,指着墙上简陋的草图:“大师!外墙不固,敌人一旦靠近,我们的战士连挥刀的机会都没有!我的机关陷阱需要时间布置,也需要坚固的工事作为依托!您不能只想着进攻!”
“放屁!最好的防御就是把敌人砸烂在城外!”查库怒吼,喷出的唾沫星子几乎能点燃。
“好了!别吵了!”洪亮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争执。是山城的守备官,“联军先头部队已经登陆,沃土边境数个村落遭袭,幸存者正在向我们这里逃亡。帕克大师的使者已经到了议事厅,要求我们立刻开放通道接纳难民,并商讨联合防御事宜。”
锻炉区的嘈杂似乎瞬间安静了一些。战争,不再只是远方的传闻。
奇普停下了锤打,看着手中初具雏形的长剑。它还不够好,远远达不到“星陨之刃”的传说程度。他原本梦想着打造出世间最完美的兵器,而现在,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出足够多、足够结实的武器,去武装那些即将面对死亡威胁的同胞。
梦想在现实面前,变得具体而残酷。他深吸一口灼热的空气,再次举起了铁锤,敲击声变得更加急促、坚定。他需要更快,更强。
瓦伊也不再与查库争论,转身快步离开:“我去重新设计入口处的防御序列,必须能快速放难民进来,又能立刻关闭抵御追兵!”
查库看着瓦伊的背影,又看了看挥汗如雨的奇普,暴躁地哼了一声,走到另一个锻炉前,亲自操锤,地火岩浆在他的引导下咆哮着涌入锻炉,温度骤然升高。
“小子!”他对着奇普喊道,“别光顾着傻砸!注意符文引导!把你的精神力融进去!我们要造的不仅是铁块,是能活下去的希望!”
希望。在这硝烟弥漫、前路未卜的时刻,这三个来自不同文明的年轻人——逃亡中的诺娅、试图窥探命运的艾夏、奋力锻造的奇普——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紧紧抓住那一丝微弱却坚韧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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