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道全的入驻,如同在王凌峰那风雨飘摇的山谷工坊外,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药材的供应变得顺畅,伤员病患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妥善救治,连带着整个工坊的士气都提振了不少。赵老三在安道全的精心调理和王凌峰提供的“消毒”理念下,竟真的挺过了鬼门关,伤势虽重,却未见恶化感染迹象,这更让安道全对王凌峰所言深信不疑,整日沉迷于探讨那些闻所未闻的医理,几乎将山谷当成了第二个家。
然而,就在这稍得喘息之际,一场远比刀兵更可怕的灾难,如同蛰伏的毒蛇,悄然向整个梁山泊张开了獠牙——瘟疫,爆发了。
起初,只是零星几个喽啰出现发热、呕吐、腹泻的症状。山寨中仅有的几位郎中按寻常湿热之症处理,开了些草药。但很快,病患如同滚雪球般增多,症状愈发凶猛,高烧不退,上吐下泻,严重者甚至迅速脱水昏迷,不过两三日便一命呜呼!死亡如同黑色的阴影,迅速笼罩各个营寨。
恐慌,如同瘟疫本身,以更快的速度蔓延开来。
“是瘴气!定是前几日暴雨,山涧泛起的瘴气!”
“不!是瘟神发怒!我等杀孽太重!”
“快跑啊!沾上就死!”
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患病者被惊恐的同伴遗弃在营房,无人敢近。尸体最初还能被草草掩埋,后来竟开始堆积。山寨秩序几近崩溃,人人自危,连日常的巡逻操练都陷入停滞。
聚义厅上,宋江脸色铁青,焦头烂额。吴用也是眉头紧锁,羽扇再也摇不动半分。他们尝试下令隔离病患,焚烧尸体,但措施粗暴,执行混乱,反而加剧了恐慌。更可怕的是,疫情似乎并无平息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
“军师!如此下去,不需官军来剿,我梁山便要不攻自破了!”宋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吴用沉吟良久,目光闪烁:“哥哥,此疫来得凶猛诡异。寻常郎中已束手无策。为今之计,或可请安道全神医出面主持防治?只是……他如今常驻后山……”
提到后山,宋江的脸色更加难看。安道全与王凌峰越走越近,这是他极不愿看到的。但眼下疫情如火,容不得太多犹豫。
“速请安神医!无论他有何要求,尽数满足!”宋江咬牙下令。
然而,使者赶到后山山谷时,却发现这里的气氛与外面的恐慌截然不同。谷口设置了以浸过醋液的布条缠绕的简易栅栏,两名背嵬军队员戴着以多层细棉布制成的、怪异的“口罩”,手持长矛守卫,严禁任何人随意出入。所有进出人员,皆需以“酒精”净手,并以醋蒸汽熏蒸衣物。
谷内,虽然也弥漫着浓浓的醋味和药草味,却秩序井然。王凌峰与安道全正站在一处临时搭建的凉棚下,激烈地讨论着什么,旁边桌上铺着纸张,画着些奇怪的示意图。
“安神医!王头领!公明哥哥有请!”使者远远站定,不敢靠近,高声喊道。
安道全抬起头,脸上带着疲惫,却并无太多惊慌。他与王凌峰对视一眼,王凌峰微微点头。
安道全这才对使者道:“回去禀报公明哥哥,此疫并非寻常瘴气,乃是由‘疫毒’(病原体)通过病患吐泻之物、污染之水、乃至蚊蝇鼠虫传播!防治之道,首在隔绝疫毒,次在增强体魄,绝非简单焚烧掩埋便可解决!”
使者听得云里雾里:“疫毒?传播?神医之意是?”
王凌峰接口,声音清晰而冷静,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沉闷:“请回禀宋头领,欲控疫情,需立刻执行以下数条:其一,即刻将已病者迁至山下通风、远离水源之处集中隔离,专人看护,其排泄物及所用之物,必须深埋或焚烧!其二,严格管控水源,所有饮水必须煮沸后方可饮用!其三,大规模熬制醋液,于各营寨喷洒熏蒸,驱虫灭菌!其四,所有人员,尽可能配发口罩,饭前便后必须以皂角与流水洗手!其五,组织人手,全面清理营区垃圾污物,填埋积水,扑杀蚊蝇鼠类!其六,调配生姜、大蒜、金银花等药材,大规模煎煮汤药,无论患病与否,皆需每日饮用以壮体魄!”
他一口气说出一整套完整、系统、却与这个时代认知截然不同的防疫方案!
使者听得目瞪口呆,这……这未免太过繁琐离奇!喝水要煮沸?洗手还要用皂角?洒醋?戴口罩?这有何用?
就连安道全,虽然大致认同王凌峰的理念,也觉得这方案太过“兴师动众”,难以执行。
王凌峰目光锐利:“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按以往旧法,唯有坐以待毙!若宋头领应允,我愿与安神医主持此次防疫,然需赋予我临时调度物资人手之权,各营必须无条件配合!”
使者不敢耽搁,匆匆返回聚义厅禀报。
宋江与吴用听完这闻所未闻的“防疫六条”,面面相觑,第一反应同样是荒谬与怀疑。
“煮沸饮水?喷洒醋液?王凌峰莫不是趁机揽权,故弄玄虚?”宋江语气阴沉。
吴用沉吟道:“其中几条,如清理污物、隔离病患,倒也在理。只是其余……着实匪夷所思。然安神医亦在其中……或可……试其一二?”
他们最终勉强同意了隔离病患、清理营区和分发汤药等“传统”措施,但对煮沸饮水、强制洗手、喷洒醋液和佩戴口罩等“新奇”方案,则态度暧昧,并未强力推行,甚至暗中阻挠,认为这是王凌峰借机扩大影响力。
然而,疫情并未因这半吊子的措施而缓解,死亡人数仍在攀升。恐慌加剧,甚至开始有小头目带着手下试图强行下山逃命,被执法堂血腥镇压,山寨气氛更加恐怖绝望。
就在这混乱之中,王凌峰的山谷,却仿佛成了风暴眼中的孤岛。
由于严格执行了那套“离经叛道”的防疫措施,加之安道全坐镇,精心调配药方,谷内人员虽亦有零星感染,却都被及时隔离救治,并未形成大规模爆发。与外面的尸横遍野、人心惶惶相比,这里竟保持着基本的秩序与健康!
鲜明的对比,无声地证明着那套防疫方案的有效性!
消息逐渐传开。那些饱受疫情折磨、目睹同伴接连死亡的底层喽啰们,开始自发地效仿山谷的做法——想办法烧水喝,找布遮住口鼻,甚至偷偷用珍贵的酒来洗手……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来自聚义厅的猜忌与命令。
压力,再次回到了宋江和吴用身上。若再不采取真正有效的措施,不等瘟疫过去,梁山的人心就要先散尽了!
最终,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宋江不得不再次派出使者,这一次,语气谦卑了许多,几乎是恳请安道全与王凌峰出面,全面主持梁山防疫大局,并“许其便宜行事之权”。
王凌峰站在谷口,听着使者传达的命令,脸上并无喜色,只有一片凝重。
他知道,机会来了。一个真正触及梁山根基、收拢人心的机会。
他看向安道全,沉声道:“安神医,该我们出手了。”
安道全重重点头,眼中闪烁着医者的仁心与对知识的信念。
王凌峰深吸一口气,对使者道:“回复公明哥哥,王某领命。然防疫如救火,令需如山!各营各寨,无论何人,皆需绝对服从安排,若有阳奉阴违、推诿阻挠者——军法无情!”
他的声音冰冷而坚定,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一场对抗瘟疫的战争,也是他争夺梁山主导权的战争,即将全面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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