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泊的金沙滩水寨,春日暖阳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映照着桅杆如林、帆影重重的繁忙景象。阮小七远航波斯带回的异域奇珍引发的轰动尚未平息,码头上又已堆满了即将发往南北各路的货箱。玻璃器、香水、高度酒的独特气息与木材、桐油、腌货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勾勒出一幅生机勃勃的贸易图景。然而,在这片繁华喧嚣之下,一股无形却至关重要的暗流,正以独龙岗为核心,悄然向着梁山势力所能触及的每一个角落蔓延、渗透。
独龙岗账房深处,已非昔日仅闻算盘声的所在。一侧墙壁上,悬挂起一幅巨大的、标注详尽的舆图,上面不仅清晰画出了梁山泊周边州县、主要水陆通道,更延伸至淮南、江南、乃至河北、京东等广阔地域。舆图上,许多关键城镇、码头、隘口的位置,被钉上了不同颜色的小小木楔,如同星辰散落。
蒋敬立于图前,身着寻常青布长衫,面色沉静,目光却锐利如鹰隥,缓缓扫过图上的每一处标记。他身后,数名心腹文书肃立,手中捧着厚厚的卷宗,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类信息。
“青州‘悦来客栈’,三月初六,新任通判到任,其幕僚好收藏古玩,已接触,可备用。”
“扬州瓜洲渡,市舶司新任提举乃太师蔡京远亲,贪财,但谨慎。需投其所好,但不可经官面。”
“沂州蒙山一带,近日有流寇聚拢,劫掠商队,已提醒‘南丰行’沂州分号暂缓大宗陆路货运,改走沂水水道。”
“登州海商‘张宝船队’与明州水师都监有旧,可尝试借其力,打探东南沿海官兵巡防规律。”
文书们低声汇报着来自四面八方、通过各种渠道汇集而来的信息。这些信息庞杂琐碎,涉及官场人事变动、地方治安状况、市场行情波动、乃至各地驻军调动传闻。在常人听来,或许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在蒋敬耳中,每一条都可能关乎一笔生意的成败,一条商路的安危,甚至牵连山寨的宏观布局。
“贸易之利,犹如活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蒋敬转身,对身旁几位负责具体贸易线路的头目沉声道,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以往我等行商,多凭经验、靠运气,或依赖当地豪强庇护,风险难测。宋江之辈,更是只知中饱私囊,罔顾大局。如今,我梁山贸易网络日益扩大,树大招风,觊觎者众,明枪暗箭,防不胜防。若不能先知先觉,趋利避害,今日金山银山,明日便可化为泡影,甚至引来灭顶之灾。”
他指向舆图:“故,自今日起,须建立我梁山自己的‘贸易情报网’!非为探听军国机密,而是为保我商路畅通,财源安稳!”
他详细阐述构想:
“其一,于各主要贸易节点——如青州、扬州、楚州、海州等地,依托‘南丰行’分号或合作商号,设立固定情报点。选派精干机灵、背景清白、善于交际的弟兄,以伙计、账房、甚至小贩身份常驻,职责只有一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收集所在州县官员性情癖好、吏治清廉、衙役巡查规律、地痞流氓动向、其他商帮背景、市场需求变化等一切可能影响贸易的信息。定期通过信鸽、密信或商队带回,不得间断!”
“其二,于关键水陆通道——如运河闸口、主要渡头、险要山路,发展或收买当地驿卒、船夫、脚店掌柜、乃至混混头目,作为流动眼线。不需他们做冒险之事,只需在发现异常——如官兵设卡盘查突然严格、陌生面孔大量聚集、或有针对梁山货物的风声时,能及时递出消息。赏金从优,但若有虚报或泄密,严惩不贷!”
“其三,汇总分析。所有传回信息,在此处,”蒋敬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又指指案上卷宗,“由专人整理、比对、分析。去伪存真,由表及里。判断何处风险增高,何处有机可乘。哪些官员可结交,哪些地头蛇需打点,哪些路线需暂时规避。形成条陈,直报于我,或朱武军师,供决策参考。”
一位负责淮南盐贸的头目疑惑道:“蒋总管,如此铺开,耗费不小,且人员杂多,恐难管理,万一……”
蒋敬目光一凛:“耗费?比起一次货物被扣、血本无归,孰轻孰重?管理?正需订立严规!各点单线联系,互不知情。消息密写,定期更换暗语。赏罚分明,忠诚可靠者重赏,泄密背叛者,天涯海角,‘暗影’亦会追索!此网,乃我梁山经济命脉之守护网,容不得半点疏漏!”
他环视众人,语气斩钉截铁:“记住,我等此举,非为惹是生非,只为自保!要让咱们的商队,像生了千里眼、顺风耳,能提前避开漩涡暗礁,在惊涛骇浪中,安稳行舟!”
计划迅速付诸行动。蒋敬从山寨底层选拔了一批家境清白、头脑灵活、对梁山忠诚度高的年轻人,由“夜枭”小组的资深人员秘密培训,教授察言观色、记忆传递、密写伪装等技巧,然后像撒豆子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入各目标城镇。大量的银钱,通过各种隐秘渠道,化为结交官吏、收买眼线的活动经费。
日子一天天过去,看似平静的贸易活动下,一张无形的信息之网开始悄然发挥作用。
初夏,一份加急密信从扬州通过信鸽传回独龙岗:“扬州府衙内部传出消息,新任知府为讨好上官,欲严查‘奢靡之物’,玻璃、香水等物恐在列,查抄风声紧,半月内或有行动!”
蒋敬得报,立刻下令:“通知扬州分号,库房所有玻璃、香水精品,即刻装箱,伪装成普通瓷器、绸缎,由可靠船队连夜运往庐州暂避!店铺只留寻常货色应付盘查!”
数日后,扬州府衙差役果然突查市面奢品,几家未得风声的商号损失惨重,而梁山“南丰行”分号因提前转移,仅损失些许样品,主力丝毫无损。
又一日,沂水水道眼线传回消息:“蒙山流寇与另一股势力火并,伤亡颇重,近期无力大规模劫道,陆路可谨慎通行。”
蒋敬据此调整运输计划,将部分原定走水路的货物改为陆路,节省了时间与运费。
还有一次,青州情报点报来:“青州兵马都监换人,新官乃将门出身,不喜交际,但其帐下主管粮秣的孔目官贪杯,可从此人入手,打探军营采买需求。”
蒋敬批示:“尝试接触,投其所好,若能将军营日常用酒(甚至部分军需)转为采购我梁山高度酒,则为长远之利。”
一桩桩,一件件,或大或小。这张贸易情报网如同敏锐的触角,提前感知着外界的风雨,让梁山的商队得以在复杂险恶的环境中,一次次有惊无险地避开陷阱,甚至捕捉到意想不到的商机。贸易利润不仅未因规模扩大而风险倍增,反而因精准的避险和投机,持续稳步增长。
蒋敬每日对着舆图,根据不断更新的情报,调整着木楔的位置和颜色,仿佛一位高明的棋手,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为梁山的财富之舟指引着最安全的航道。他深知,这条用信息和银钱铺就的暗线,与阮小七劈波斩浪的明线一样,已成为支撑梁山庞大体量的另一根重要支柱。财富的积累,不再仅仅依靠货物的流通,更依赖于信息的掌控与风险的规避。
而这一切的运作,都隐藏在每日往来商队的喧嚣之下,不为人知。只有极少数核心成员才明白,梁山泊的金山银海之下,还潜藏着一张无声无息、却至关重要的蛛网,正牢牢守护着这条日益壮大的经济命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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