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凌峰亲临前线激励三军的消息如同燎原之火传遍全军,与此同时,蒋敬主导的后勤体系也开足马力,将堆积如山的粮草军械,通过精心组织的运输队,源源不断送抵各条战线。也就在这大战将至的紧张氛围中,那支由吴用直接掌控、执行最机密任务的“暗影”小队,接到了行动的最终指令。他们的目标,直指朝廷东路军的中枢核心——枢密使张叔夜本人。
然而,在血与火的正面战场之外,另一条看不见的战线——后勤保障与伤员救治,正以同样惊人的效率和温度运转着,它是支撑梁山这架战争机器持续轰鸣的血脉。独龙岗度支司衙署,此刻已成了整个梁山泊最繁忙的中枢神经。蒋敬坐镇其中,眼窝深陷,嗓音沙哑,却依旧如同最精密的算盘,指挥着这场关乎数万人生死的物资大调运。
“报——!断金亭林冲将军处急报,箭矢消耗巨大,急需补充十万支!震天雷库存告急!”
“报——!水寨阮小五将军请求调拨特制防水火药五百斤,加固船体木材百方!”
“报——!河北田虎将军信使到,言其袭扰粮道颇见成效,但自身损耗亦不小,请求补充突火枪两百支,火药两千斤!”
“报——!荆襄王庆处飞鸽传书,其奇袭潼关后,缴获虽丰,但急需伤药及银钱犒军!”
一道道需求,如同雪片般飞来。蒋敬面前巨大的调度板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各条战线的物资储备和消耗速度。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度支司一众骨干,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启动甲字一号预案!开启芒砀山深处三座秘密粮仓,即刻调粮二十万石!开启二号、五号军械库,调拨突火枪五千支、震天雷一万枚!所有库存,按预定分配方案,优先保障林冲主防线,其次水寨,再次盟友!”
命令一下,整个后勤体系如同上紧发条的巨钟,轰然运转。芒砀山腹地,那几处被伪装成普通山壁、由重兵把守的洞窟大门被缓缓推开,里面赫然是堆积如山的粮袋和密封严实的军械箱。早已待命的民夫队伍,在梁山士卒的护卫下,如同蚂蚁搬家般,开始将物资运出。
运输是另一个巨大的挑战。蒋敬创造性地采用了“分段接力”和“多式联运”法。陆路,以骡马大车为主,沿途每五十里设一中转站,人歇货不歇;水路,则充分利用梁山泊四通八达的水系,调集所有可用的货船、渔船,甚至临时扎制木筏,由阮小五派出的巡逻艇护航。更关键的是,蒋敬力排众议,在此次大规模运输中,全面推行“梁山币”结算。
“所有参与运输的民夫,日薪以‘梁山通宝’支付,当日结清!沿途采购草料、雇佣向导,亦优先使用通宝!”蒋敬对负责账目的管事强调。这一举措,起初遭到一些老派头领的质疑,认为真金白银更可靠。但事实证明,在梁山控制区内,制作精良、信誉良好的梁山通宝远比沉重且成色不一的碎银更方便,也更受百姓欢迎。民夫们拿着到手的通宝,可以在梁山设立的临时市集购买食物、日用品,甚至存入新成立的“梁山钱庄”换取存根,极大地激发了运输积极性,也进一步巩固了梁山币的流通和信用。
就在物资如江河般奔流向前线时,一场静默的革命也在伤兵营中发生。王凌峰深知,冷兵器时代,伤员的存活率直接关系到军队的士气和战斗力。他根据超越时代的常识,对军医体系进行了大胆改革。他亲自指导几位信得过的老医官,利用蒸酒提纯出浓度更高的酒精用于消毒,并尝试用发霉的瓜果、谷物培养原始的青霉素(虽效果不稳定,但已远胜这个时代的金疮药)。更重要的是,他提出了“流动医馆”的概念。
在蒋敬的调度下,数个由大车改装、配备简易手术台和遮阳篷的“流动医馆”被组建起来,由资深郎中带队,配备经过培训的护理人员,携带宝贵的酒精、青霉素粉和干净纱布,直接部署到距离前线最近的安全区域。王凌峰甚至亲自绘制了“无菌操作”、“清创缝合”、“骨折固定”的示意图,要求军医们尽量遵循。
断金亭后方的临时伤兵营内,血腥味与草药味混杂。一名年轻的士卒腹部被长矛刺穿,肠子都隐约可见,按照往常,这等重伤基本只能等死。但此刻,随军的老医官在助手帮助下,用酒精清洗了双手和刀具(王凌峰强调的“净手”),小心翼翼地进行清创,撒上青霉素粉,然后进行缝合。虽然条件简陋,过程痛苦,但一套流程下来,那原本奄奄一息的士卒,竟真的保住了一口气。周围等待救治的伤兵们看着这一幕,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是头领……头领教的法子……”那老医官抹了把汗,对助手感慨,“若在以往,这等伤势,十死无生。如今,竟有四五成把握能活!头领真乃神人也!”
消息传开,前线将士们更加奋勇。因为他们知道,即使受伤,也有被救治的希望,而不是被抛弃等死。这种对生命的尊重与挽留,化作了一种无形的、却无比强大的凝聚力。
蒋敬穿梭于库房、账房与调度室之间,听着各处传来的汇报,心中既感压力巨大,又涌动着一种创造历史的豪情。他不仅仅是在调运物资,更是在构建一个高效、可持续的战时保障体系,这个体系的核心,是超越时代的组织能力和对“人”的重视。
当他终于得以片刻喘息,端起一杯浓茶时,吴用悄然走了进来,低声道:“蒋敬兄弟,辛苦了。‘暗影’那边,一切已准备就绪,只待时机。”
蒋敬放下茶杯,目光透过窗棂,望向北方阴沉的天空,那里是张叔夜大营的方向。他知道,他保障的粮草军械,是梁山正面战场的筋骨;而吴用策划的致命一击,则是刺向敌人心脏的利刃。
“但愿此战之后,天下能少些厮杀。”蒋敬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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