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上的风波暂息,真正的较量转移到了鸿胪寺的谈判桌上。以宿元景为首的朝廷谈判代表,与吴用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字斟句酌的激烈博弈。朝廷一方极力想在条款文字上挽回些许颜面,试图添加限制、埋下伏笔;而吴用则寸步不让,紧扣“抗辽大义”和“现实需求”,据理力争。谈判时常陷入僵局,气氛紧张。而与此同时,河北前线的烽火,正一日紧似一日。
鸿胪寺专设的谈判厅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凝重与压抑。一方长桌,泾渭分明。左侧,以太尉宿元景为首,坐着枢密院副使、户部侍郎等一众朝廷大员,个个面色沉郁,如坐针毡。右侧,仅吴用一人,身着青衫,神色从容,手边一盏清茶,气定神闲。他身后侍立着两名联邦护卫,眼神锐利,不动如山。
“吴先生,”宿元景清了清沙哑的嗓子,将一份修改过的条款草案推了过去,语气带着近乎哀求的商量口吻,“关于这第一条,‘承认梁山联邦为兄弟之邦’……是否可改为‘暂准梁山所部自治’,待平辽之后,再行商议名分?如此,朝廷体面得以保全,亦不误抗辽大业……”
吴用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眼皮都未抬一下:“宿太尉,名不正则言不顺。若联邦师出无名,将士何以用命?百姓何以归心?‘兄弟之邦’四字,非为虚名,乃是我军北上抗敌的旗号与根基。此条,不容更改。” 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户部侍郎忍不住插话,带着几分肉痛:“那这第二条,开放粮道,由朝廷‘协助’补给……吴先生,河北糜烂,朝廷府库亦不充盈,这数额是否……”
吴用放下茶盏,目光如电扫过对方:“侍郎大人,辽骑劫掠,生灵涂炭,莫非朝廷府库比河北百万生灵更重要?我军将士在前线浴血,若粮草不继,岂非驱虎吞狼,反害自身?数额乃根据我军实数核定,已是底线。若朝廷无力,我联邦自有粮道,但届时,收复之地,便由我联邦自行治理,朝廷亦不得过问!” 此言一出,等于威胁要彻底割据河北,户部侍郎脸色一白,不敢再言。
最激烈的争论集中在第三条——“联邦军独立成军,不受枢密院节制”。枢密院副使拍案而起,怒道:“此乃裂土分疆!军队乃国家干城,岂能不受中枢节制?若你梁山军北上,不受号令,肆意妄为,与辽寇何异?”
吴用闻言,不怒反笑,笑声中带着几分讥诮:“节制?若朝廷枢密院真能节制千军,何至于让辽骑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童枢密坐拥重兵,此刻何在?正因朝廷以往‘节制’失当,才有今日之祸!我军独立行动,非为抗命,实为避祸!为确保抗辽战力不受朝中掣肘,不受奸佞陷害!此条,关乎此战胜负,关乎北疆存亡,绝无退让可能!”
谈判一次次陷入僵局。宿元景等人绞尽脑汁,想在文字上做手脚,加入“暂准”、“待议”、“需报备”等模糊字眼,都被吴用一一识破,毫不留情地驳回。他时而引经据典,阐述联合抗敌的大义;时而摆出数据,分析前线军需的紧迫;时而又语气转冷,暗示若朝廷无诚意,联邦便撤回黄河以南,坐看汴梁危局。软硬兼施,将宿元景等人逼得汗流浃背,进退维谷。
与此同时,宫内的宋徽宗更是度日如年。每隔几个时辰,便有更加危急的战报传来:
“报——!辽军前锋已破河间府,距大名仅百里!”
“报——!真定守军哗变,知府殉国!”
“报——!北地流民百万,蜂拥南下,已至黄河岸边!”
每一份战报,都像一记重锤,敲打在赵佶脆弱的心神上。他躲在深宫,面对贵妃也毫无笑意,耳边仿佛已经听到了辽军的马蹄声。童贯等主战派此时也哑口无言,他们拿不出任何退敌之策,只能一味叫嚣“坚守”,却连如何守都说不出了所以然。
谈判的第四日傍晚,宿元景拖着疲惫的身躯再次入宫禀报。他看着龙椅上那个面色灰败、眼神涣散的皇帝,心中一片悲凉。他知道,朝廷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了。
“陛下……”宿元景跪伏在地,声音哽咽,“吴用态度强硬,寸步不让……辽寇……辽寇已逼近大名……若再拖延,只怕……只怕大名一失,黄河以北,尽归辽土……届时,梁山隔岸观火,我大宋……危矣!”
宋徽宗浑身一颤,手中的玉如意“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闭上眼,两行清泪滑落,无力地挥了挥手,声音细若游丝:“签……签了吧……都依他们……只要……只要能挡住辽兵……”
这一刻,代表着北宋朝廷最后的尊严,在现实的无情碾压下,彻底崩塌。
翌日,鸿胪寺内,香案高设。一份用明黄绸缎誊写、盖有皇帝玉玺和枢密院大印的正式盟约,摆在了吴用面前。标题赫然是——《宋梁临时互助盟约》。条款内容,几乎完全接受了王凌峰提出的三项条件,只是在个别措辞上,用了“共御外侮期间”、“暂依此例”等字样,保留了朝廷最后一丝可怜的颜面。
吴用仔细审阅了每一个字,确认无误后,提起笔,在乙方落款处,工工整整地签下了“梁山联邦特使 吴用”八个字,并盖上了联邦的印信。那一刻,他的手稳如磐石,心中却波澜壮阔。他知道,这份盟约的签订,意味着梁山联邦从此跳出了“草寇”的窠臼,以一个平等政治实体的身份,登上了历史舞台。
宿元景代表朝廷签字用印时,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笔。那鲜红的印泥,在他眼中,如同屈辱的血泪。厅内的朝廷官员,个个面色如土,垂头丧气。
仪式完毕,吴用收起属于联邦的那份盟约,对宿元景拱了拱手,语气平和却意味深长:“宿太尉,盟约既成,还望朝廷恪守承诺,畅通粮道。我联邦将士,即日便将北上抗辽。但愿此战之后,南北和睦,共保华夏安宁。”
说罢,他转身离去,青衫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挺拔从容。
消息传出,汴梁城一片哗然。百姓们心情复杂,既有对朝廷无能的失望,也有对梁山出兵的一丝期盼。而朝堂之上,则弥漫着一种末日般的悲凉和难以言说的愤懑。他们亲手签下了一份屈辱的盟约,将半壁江山的命运,交到了昔日的“反贼”手中。
吴用手持盟约,在联邦骑兵的护卫下,连夜出城,渡河南返。他知道,这份用朝廷屈辱换来的“通行证”,将为梁山联邦打开一个全新的局面。北上的大门,已经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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