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振的西援铁骑刚刚消失在古道尘烟中,一匹来自南方、隶属“夜枭”绝密渠道的快马,却给留守古北口的武松和杨志带来了另一封密信。信由朱武亲笔所书,内容却与给凌振的截然不同,其中详细透露了王凌峰临终前并未明确指定继承人,如今本寨内部对由谁主导大局、联邦未来何去何从,已产生微妙而深刻的分歧……这封信,让刚刚稳住心神的武松和杨志,陷入了新的巨大震惊和忧虑之中。
古北口关城,残阳如血,映照着尚未清理完毕的战场痕迹。武松和杨志刚送走凌振,正督促士卒加固城防、救治伤员,心情因凌振的离去和南方“盟主伤情有变”的消息而沉重。就在这时,亲兵引着一名风尘仆仆、神色警惕的信使悄然来到僻静处。信使取出贴身收藏的蜡丸,捏碎后,是一封字迹密密麻麻的密信。
“是朱武军师的亲笔!”武松认得笔迹,与杨志对视一眼,心中俱是一紧。两人寻了个无人的箭楼,借着昏暗的光线细读。信中的内容,如同又一记闷棍,狠狠砸在两人心头。
朱武在信中直言不讳:王凌峰盟主弥留之际,仅以国事相托众兄弟,并未明确指定由何人接掌盟主之位。如今本寨虽由吴用、蒋敬、朱武等暂理军政,但内部已隐现不同声音。以吴用、蒋敬及部分原朝廷降官出身的文吏为首的一派,主张“稳”字当头,认为当前大敌当前(指朝廷),应维持现状,由众头领共议军政,避免因权力更迭引发内乱,待击退朝廷后再议继承之事。而另一派,则以李逵、刘唐、三阮等众多原梁山老营的悍将为核心,情绪激昂,认为“国不可一日无君”,必须尽快推举出新盟主,以凝聚人心,统一号令,他们或明或暗地倾向于战功赫赫、在北疆独当一面的凌振,或同样资历深厚、勇冠三军的林冲。更有甚者,个别早年与王凌峰一同起事的元老,心中亦有想法。各方虽未公开争执,但私下议论、串联已非秘密,气氛诡异而紧张。朱武忧心忡忡,坦言此局若处理不当,恐有萧墙之祸,故冒险密信北疆,望武松、杨志等掌握军权的将领心中有数,稳住阵脚,并设法将此隐情透给凌振,早做绸缪。
“这……这可如何是好?”杨志看完信,手都有些发抖,脸色苍白。他本是名门之后,经历坎坷,最怕内部倾轧,“盟主尸骨未寒,怎可……怎可就此争权?”
武松双拳紧握,钢牙紧咬,眼中怒火燃烧:“直娘贼!定是那些酸腐文人搞的鬼!怕凌帅回去夺了他们的权柄!李逵兄弟他们是直肠子,定是被人撺掇了!北疆将士在此浴血拼杀,他们在后方却……”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武二哥,慎言!”杨志急忙劝阻,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此事关乎全局,万万不可声张!凌帅刚走,北疆安危系于你我之手,绝不能自乱阵脚!”
武松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朱武军师说得对,此事若传开,军心必乱!也速该还在虎视眈眈……可凌帅那边,若不知内情,贸然回去,岂不是……”他不敢想下去。
两人在箭楼中相对无言,心中翻江倒海。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千里之外的梁山本寨,那座熟悉的聚义厅(如今已改称忠义堂)内,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正在涌动着怎样的暗流。一边是运筹帷幄的军师,一边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如今却可能因“权力”二字而渐行渐远。这种潜在的裂痕,比面对十万敌军更让人感到无力和恐惧。
“杨志兄弟,”武松沉声道,“此事,你我知道便好,绝不可对第三人提起!古北口防务,你我加倍用心,绝不能出半点纰漏!至于凌帅那里……”他沉吟片刻,“朱武军师让我们透消息给他,但如何透?何时透?凌帅正要去应对也速答,若此时得知后院起火,岂不分心?”
杨志点头:“武二哥所言极是。不如……我们先秘而不宣,稳住北疆局面。同时,我以汇报军务为名,写一封普通战报给凌帅,措辞谨慎,略略提及南方局势复杂,望其珍重,先行暗示,待北疆战事稍缓,再详细禀明?”
武松想了想,重重一拍大腿:“好!就这么办!眼下,守住北疆,才是对盟主、对梁山最大的忠心!”
计议已定,两人将密信就着灯火焚毁,灰烬撒入风中。走出箭楼时,他们的脸色已恢复平静,甚至比平时更加坚毅。但内心深处,那份沉重的忧虑,却如同磐石,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
与此同时,远在南方的梁山本寨,忠义堂内的气氛,确实如朱武密信所言,表面平静,内里紧绷。
王凌峰的灵柩暂厝于后山密室,秘不发丧,只有最高层的寥寥数人知晓。忠义堂上,每日依旧有将领、文吏前来禀报军务,但端坐主位的人已经换了。大多数时候是吴用和蒋敬并坐,朱武在一旁参赞。处理日常事务尚可,但一旦涉及重大战略决策,或人事任命,便往往出现微妙的不同意见。
这一日,议事完毕,众将散去。堂内只剩下吴用、蒋敬、朱武三人。
吴用轻摇羽扇,眉头微锁:“蒋敬兄弟,近日各营将领,尤其是李逵、刘唐那几个,往来似乎过于频繁了。昨日李逵又向我询问,凌振兄弟何时能南返,言下之意……”
蒋敬拨弄着算盘,叹了口气:“粮饷调配已是捉襟见肘,南边童贯虽退,但仍在集结兵力。此时若内部再起波澜,如何是好?吴学究,当断则断啊。”
朱武在一旁沉默不语,目光深邃。他心中明镜似的,吴用和蒋敬倾向于“集体领导”,本质是希望维持目前以他们文官系统为主导的局面,担心凌振或林冲这样的实力派大将回来,会改变权力结构。而李逵等人,则是真心认为需要强力的领袖来应对危局。这并非简单的忠奸之争,而是不同立场、不同思路的碰撞,但在权力真空的敏感时期,这种碰撞极易演变成冲突。
“二位兄长,”朱武缓缓开口,“眼下大局,稳字当头。无论有何想法,都需以击退朝廷为首要。内部之事,还需从长计议,徐徐图之,切不可操之过急,授人以柄啊。”他这话,既是劝吴用、蒋敬不要太早划下道来,也是提醒他们注意方式方法,不要激化矛盾。
而在忠义堂外,后山演武场旁,却是另一番景象。李逵、刘唐、阮小二、阮小五等一干老兄弟聚在一起,个个面色愤懑。
“俺铁牛就弄不明白了!”李逵挥舞着板斧,嚷嚷道,“盟主哥哥不在了,总得有个领头羊吧?吴学究和蒋敬先生自然是好的,可这打仗的事,终究得靠凌振哥哥、林冲哥哥这样的好汉!让他们在北方顶着,咱们在这山里磨叽,算怎么回事?”
刘唐接口道:“就是!听说朝廷又在调兵遣将,没有盟主号令,各部协调不畅,岂不误了大事?依我看,就该尽快请凌振哥哥回来主持大局!”
阮小二比较沉稳,低声道:“两位哥哥小声点!此事需从长计议。吴学究他们也有难处……”
“有啥难处?”李逵眼睛一瞪,“莫不是怕凌帅回来,坐了头把交椅,有些人心里不痛快?”
这话一出,几人都沉默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猜忌和焦虑,在众人心中蔓延。他们怀念王凌峰在时的团结,也对未来的不确定性感到深深的不安。
南北两地,一种相似的沉重和忧虑,在无声地蔓延。北疆的武松、杨志,在血与火的战场上,用忠诚和勇武支撑着危局,心却系着南方的暗流;南方的本寨,在看似平静的日常下,权力的博弈和路线的分歧已悄然滋生。所有人都意识到,梁山联邦正站在一个前所未有的十字路口,下一步迈向何方,将决定这个新生势力的生死存亡。
而这一切的焦点,似乎都汇聚在了正率军驰援居庸关、对后方惊变尚一无所知的凌振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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