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速该大营的异常号角声持续了半夜,黎明时分,关楼了望哨急报:蒙古军阵前,竟然树起了一面巨大的、绣着金色狼头的崭新苏鲁锭大纛!与此同时,数骑蒙古斥候飞驰至关下,并非挑战,而是射上来一封用汉文写就的简短信函。林冲展开一看,信中只有寥寥数语,却让他脸色剧变——也速该宣称,已与朝廷特使达成最终协议,三日后,朝廷西军精锐将北上,与蒙古铁骑合兵一处,共击居庸关!这最后通牒,将北疆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居庸关帅府内,空气仿佛凝固了。那封用箭射上城头的信函,此刻正摊在案几上,字迹潦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杀气。林冲站在案前,背对着闻讯赶来的众将,身影在晨曦微光中显得异常僵硬。他握着信纸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手背上青筋虬结。
“林教头……”副将的声音带着颤抖,“信上……说什么?”
林冲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他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那封信转了过来,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上面那几行触目惊心的字:
“梁山匪首林冲知悉:本汗已与天朝钦差议定,三日后辰时,天兵西军与蒙古铁骑合兵十万,共讨逆贼。若尔等识时务,开城纳降,尚可保全性命;若负隅顽抗,破关之日,鸡犬不留!也速该手书。”
“十……十万?”一名年轻校尉失声惊呼,脸色瞬间惨白。也速该本部三万铁骑已让守军压力巨大,若再加上朝廷久经沙场的西军精锐……这根本是一场毫无胜算的绝杀之局!
帅府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脏狂跳的咚咚声。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每一个人。就连最悍勇的将领,此刻也面露骇然之色。
良久,林冲终于转过身。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一块冰冷的岩石,只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火焰。他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惶失措的脸,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斩钉截铁的力量:
“都怕了?”
无人应答,空气沉重得让人窒息。
“也速该怕我们,朝廷更怕我们!”林冲猛地提高音量,如同惊雷炸响,“所以他们要联手!要用十万人来打我们这几千人!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心虚!说明我们梁山好汉,让他们寝食难安!”
他一步踏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戳在居庸关上:“这座关,是我们无数兄弟用命换来的!后面,是刚过上安生日子的幽云百姓!前面,是想要我们命、想要夺我们地的豺狼!我们退了,降了,对得起死去的盟主吗?对得起战死的兄弟吗?对得起把身家性命托付给我们的百姓吗?!”
他的目光如同利剑,刺向每一个人:“告诉我!你们是谁?!”
“梁山好汉!”几名老部下下意识地吼道,声音却带着颤抖。
“声音太小!我没听见!”林冲怒吼。
“梁山好汉!!”更多的将领被激起了血性,齐声呐喊,声浪震得屋顶灰尘簌簌落下。
“好!”林冲重重一拍地图,“既然是梁山好汉,就没有跪着生的道理!也速该和朝廷想让我们死,我们就偏要活给他们看!想破关?可以!先从老子林冲的尸体上踏过去!还有你们每一个人的!”
他环视众人,语气森然:“三日后,辰时,是吧?好!我就等着他们来!传令全军!”
一条条命令,如同铁锤砸钉,从林冲口中迸出:
“第一,将此通牒,原原本本,告知全军每一个士卒!不隐瞒,不欺骗!告诉他们,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死战到底!”
“第二,即刻起,焚毁关后所有渡桥、船只!粮草辎重,全部移入内城!实行最严军管,有敢言降者,有敢擅离职守者,立斩!我等已无退路,唯有死战!”
“第三,所有能动的百姓,全部编入辅兵队,协助运输、救护、打造器械!告诉他们,关破,无人可活!关在,方有生机!”
“第四,工匠营昼夜不停,赶制箭矢、擂木、火油罐!将所有火炮、床弩,全部推上最关键的战位!检查每一处城墙,加固每一段缺口!”
“第五,宰杀所有牲畜,让弟兄们饱餐战饭!将库中所有金银,全部取出,堆在校场!告诉将士们,这些,就是此战的赏格!有功者,立赏!战死者,抚恤加倍!”
“最后,”林冲目光如电,扫过众将,“我林冲,将与诸位兄弟,同吃同住,血战到底!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若我后退半步,任何人皆可斩我!若你等有人怯战,我也绝不容情!明白吗?!”
“明白!誓死追随林教头!血战到底!”众将轰然应诺,眼中的恐惧已被悲壮的决死之志所取代。
命令如山,倾泻而下。整个居庸关,如同一个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恐慌的情绪在铁血军令和同生共死的氛围中,反而被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所取代。将士们默默地检查兵器,搬运守城器械,工匠铺里炉火通红,叮当声不绝于耳。城中的百姓,起初惊慌,但在守军决绝的态度和组织下,也渐渐安定下来,老人妇女帮忙烧水做饭,青壮年则加入辅兵队伍。一种悲壮而凝重的气氛,笼罩着这座孤城。
林冲亲自巡视每一段城墙,检查每一个垛口,与普通士卒交谈,鼓舞士气。他的身影出现在最危险、最艰苦的地方,他的冷静和决绝,极大地稳定了军心。夜深人静时,他独自站在关楼上,望着北方连绵的敌军灯火和南方漆黑的夜空,心中充满了对凌振的担忧和无尽的悲凉。他知道,这很可能是一场有死无生的战斗,但他别无选择。
“凌帅……但愿你能平安……北疆,我替你守到最后。”他喃喃自语,握紧了手中的丈八蛇矛。
三日时间,在极度紧张的氛围中飞速流逝。也速答的大营和更远处隐约出现的朝廷西军旗号,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让关内每一个人都喘不过气来。但居庸关上下,没有崩溃,反而在绝境中磨砺得更加锋利。
第三日夜晚,林冲将众将召集到校场。场中堆满了热气腾腾的肉食和米饭,旁边是打开箱盖、金光闪闪的金银。
“弟兄们!”林冲站在高处,声音传遍全场,“明日,便是决死之时!废话不多说!吃肉!喝酒(以水代酒)!然后,擦亮你们的刀枪,备足你们的箭矢!明日,让也速该和朝廷的狗贼们看看,什么叫梁山好汉!什么叫血性男儿!”
“血战!血战!血战!”震天的怒吼,响彻云霄,连关外的敌军大营似乎都为之震动。
次日,辰时。
东方刚泛起鱼肚白,低沉而绵长的号角声便从也速该大营和远方同时响起。地平线上,黑压压的军队如同潮水般涌来,蒙古铁骑的狼头纛与朝廷西军的龙旗混杂在一起,遮天蔽日。攻城车、投石机、云梯……无数的攻城器械,在军队的簇拥下,缓缓逼近。十万大军合围的恐怖压力,如同实质般压在居庸关每一个守军的心头。
林冲披挂整齐,手持蛇矛,屹立在关楼最高处,目光冰冷地注视着下方无边无际的敌军。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举起蛇矛,厉声喝道:
“弓箭手!准备!”
“火炮!装填!”
“弟兄们!为了梁山!为了死去的盟主和兄弟!杀——!”
最后的决战,开始了。
喜欢水浒:爆杀宋江,再造梁山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水浒:爆杀宋江,再造梁山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