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躬安，星耀在雍，莲开双子，速报活佛’！”
戴铎念出密信内容的瞬间，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冰。胤禛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准噶尔部！噶尔丹策零！他们竟对京中秘事了如指掌：皇阿玛的健康、星象指向、甚至明玉腹中尚未确诊的胎儿！“莲开双子”四个字，不是猜测，是近乎精准的断言！消息怎么泄露的？宫中有内鬼，而且层级极高！
“密信原件何时到？”胤禛的声音冷得像寒冬腊月的冰，“飞鸽和送密信的人，控制住了吗？”
“海东青明日清晨能将原件送来，飞鸽已截获，送密信的水手也扣下了，正在审讯。”戴铎额头冒汗，“主子，准噶尔掺和进来，事情…怕是更复杂了。”
“让刘太医立刻来暖阁。”胤禛转身就走，脚步急促，“我要知道，‘莲开双子’是不是真的。”
暖阁内，烛火映着明玉微微隆起的小腹。刘太医指尖搭在她腕上，眉头越皱越紧，额角渗出细汗。良久，他“扑通”跪倒在地，声音发颤：“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侧福晋是双滑脉！龙裔…是双生之喜啊！”
胤禛的心脏重重一跳——果然是双胎！短暂的喜悦瞬间被忧虑覆盖：天家双胎本是祥瑞，可在眼下的局势里，却成了最显眼的靶子！尤其是这消息竟先传到了敌国！他扶住明玉的肩，声音低沉：“玉儿，别怕，爷会护住你们母子三人。”
明玉抚着小腹，能感觉到两处细微的胎动，心中又喜又惊：“王爷，准噶尔那边…为什么会知道？”
“有内鬼。”胤禛眼底闪过狠厉，“但爷会找出来，一个都跑不了。”
乾清宫里，康熙看着胤禛递来的密折（略去了“莲开双子”的细节），手指在“圣躬安”三字上反复摩挲，眼底深不见底。“梁九功，”他忽然开口，“传旨：赏雍亲王侧福晋东珠十斛、蜀锦二十匹，再赐些安胎药材，就说朕闻她胎象渐稳，心甚慰。”
“嗻！”梁九功心头一凛——皇上这是安抚，还是把侧福晋推到更显眼的位置？
“另外，让太医院院判明日去雍亲王府，请个平安脉，朕要听详细脉案。”康熙补充道，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旨意送到王府时，胤禛正和胤祥、胤禟议事。听梁九功笑眯眯地说“圣心甚慰”，还提了院判请脉，胤禛平静谢恩，心底却冷笑——皇阿玛什么都知道了，甚至可能比他还早！这赏赐是“糖衣”，院判是来“验货”的。
“四哥，双胎的事瞒不住了。”胤祥皱眉，“院判来，怕是要确认虚实。”
“瞒不住，也不必瞒。”胤禛端起茶盏，“老九，让你府上那西域神医准备好，院判诊完脉，就让神医‘无意’透露：双胎虽是祥瑞，但侧福晋先前受了惊吓，胎象比寻常单胎凶险数倍，需绝对静养，受不得半点惊扰。”他要主动释放消息，既博同情，又为严防死守找理由。
胤禟眼睛一亮：“明白！我这就去安排，保证让院判把‘脆弱双胎’的印象刻在脑子里！”
次日，太医院院判跟着胤禛进了暖阁。诊脉时，他指尖微顿，随即堆起笑容：“恭喜王爷，侧福晋确是双生之喜，乃天大的祥瑞！”可眼神里的闪烁，却没逃过胤禛的眼睛。
诊完脉，院判刚出门，就被胤禟请来的西域神医拦住。神医滔滔不绝：“双胎最耗母体元气，侧福晋先前动过胎气，如今更是凶险——稍有惊吓就可能早产，连强光都受不得，必须闭门静养，连说话都得轻声细语！”院判听得连连点头，心里彻底记下了“祥瑞但脆弱”的结论。
消息很快在后宫和朝堂传开。永和宫内，德妃又喜又忧，喜的是双胎祥瑞，忧的是风险太大，立刻加派了十个得力嬷嬷去王府，还赏了一堆安胎药材，严令宫里人不许提任何可能惊扰明玉的事；八爷党那边，听说双胎“脆弱”，阴毒心思又活络起来，可看着王府层层守卫，却不敢轻举妄动——上次“碎子香”的教训还在，他们怕再被抓住把柄。
戴铎的调查有了突破性进展。那个穿宫内软底官靴去见巧手张相好寡妇的人，身份查出来了：是已故温僖贵妃（十阿哥生母）宫里的老太监，如今在…钟粹宫荣妃马佳氏处当差！
更惊人的还在后面：江南被扣的水手招了，指示他发密信的是个手腕有火焰疤痕的蒙古喇嘛，这喇嘛最近在京城现身时，有人见他进了京西一座冷僻的前朝古庙——而那古庙的护持法师，早年受过荣妃娘家的大笔供奉！
线索像乱麻，最终竟指向了那个常年礼佛、几乎被人遗忘的荣妃！胤禛在书房踱步，眉头紧锁：荣妃无宠，家族也不显赫，她为什么要勾结准噶尔、害明玉？是有人嫁祸，还是她背后藏着更大的势力？
“主子，要不要抓那个老太监审讯？”戴铎请示。
“不。”胤禛摆手，“若真是荣妃，抓了她只会打草惊蛇；若不是，就是有人想借刀杀人。继续盯死钟粹宫，查荣妃和孝懿皇后旧人的交集——银丁香的线索，也指向过孝懿旧人。”
深夜，胤禛回到暖阁。明玉还没睡，正坐在灯下缝里衣，烛火映着她的侧脸，温柔得像幅画。他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疲惫：“玉儿，今天累吗？”
“不累，孩子们很乖。”明玉覆上他的手，放在小腹上，能感觉到两处轻微的胎动，“王爷查到荣妃，接下来怎么办？”
“再等等。”胤禛收紧手臂，“爷会查清一切，不会让你们受委屈。”
平静只维持了三天。第四天清晨，消息传来：京西那座前朝古庙，一夜之间被烧成了白地！更夫说昨夜见火光冲天，还有巨响，等兵马司赶到时，寺里十七口人全被烧死，面目全非；粘杆处埋伏在附近的两个暗卫，也离奇失踪了！
胤禛刚收到消息，戴铎又连滚带爬冲进书房，脸色惨白：“主子！江南急报！那个商船中间人，昨夜在扬州驿站暴毙了！死状诡异——浑身没伤，面带微笑，像看到了极乐世界！他手心…攥着一枚晒干的莲花瓣！还有…古庙废墟里，少了那个手腕有火焰疤痕的蒙古喇嘛！”
胤禛猛地站起身，书案被带得“哐当”一声响！莲花瓣？又是莲花！喇嘛没死？他去哪了？这一连串灭口、失踪、诡异死亡，根本不是后宫妃嫔或皇子党争能做到的——背后藏着一张更大的网，连准噶尔都只是棋子！
窗外的天刚蒙蒙亮，雍亲王府笼罩在晨雾里，可胤禛知道，一场比之前更凶险的风暴，已经在暗中集结，正朝着暖阁里那对双胎，朝着他，朝着整个大清，缓缓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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