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阁的秽物被悄无声息清除,太子在东宫书房内暴怒地来回踱步,锦袍下摆扫过案几,将上面的笔墨纸砚尽数带落。“废物!一群废物!”他低吼着,眼中布满血丝,“连点阴秽之物都守不住,留你们何用!”
愤怒过后,是更深的恐慌。他清楚,父皇对他的耐心已所剩无几,而绵忻凭借玉树“祥瑞”与屡次化解危机的表现,声望日隆,再不速战速决,自己的储位终将不保。“必须现在动手!”太子猛地停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召来心腹,“传赵三,让他立刻按计划行事!”
赵三,是潜伏在睿亲王府最深的棋子——厨房采买,看似憨厚木讷,实则家人性命皆被太子攥在手中。他捧着太子递来的一小包无色无味的粉末,指尖冰凉。“此乃‘牵机散’,遇热即融,服下半个时辰后便会高热昏厥、心悸不止,状似邪祟侵体,却查不出毒源。”太子的声音冰冷刺骨,“三日后皇上会驾临睿亲王府对弈,你想法子将此物混入绵忻惯用的紫砂茶具,用滚水烫透。事成之后,你家人平安,赏银千两;若失手……”
太子没有说完,但那眼神中的杀意,让赵三浑身发抖,连忙磕头领命:“奴才……奴才遵旨!”
这毒计堪称天衣无缝:皇帝亲临为见证,绵忻“突发恶疾”为事实,再结合此前玉树“不祥”的流言,足以坐实“绵忻与秽染玉树相融,冲撞天威,福薄克主”的罪名,让他彻底失去继承资格。
三日后,圣驾如期临幸睿亲王府。书房内,皇帝与永璂相对而坐,棋盘上黑白交错,气氛却暗流涌动。皇帝指尖拈着棋子,目光偶尔扫过侍立在侧的绵忻,带着审视与探究;永璂则强作镇定,落子间却难掩焦灼——他隐约察觉府中气氛诡异,却不知危机已近在咫尺。
绵忻身着月白常服,垂手侍立,心思却高度紧绷。他早已发现赵三近日行踪诡秘,今日见其捧着自己专用的“竹韵”紫砂茶具进来时,额角渗着细密汗珠,手指微微颤抖,心中警铃大作。这茶具是他的心爱之物,赵三侍奉多年,向来沉稳,今日何故如此失态?
赵三低着头,用滚水细细烫洗茶盏,蒸汽氤氲中,他的动作愈发僵硬。就在他将烫好的主盏放回托盘,准备沏茶之际,绵忻忽然上前一步,作势要为皇帝奉茶,衣袖却“不慎”拂过托盘边缘!
“哐当!”
清脆的碎裂声划破书房的宁静,那只紫砂主盏应声落地,摔得粉身碎骨。滚烫的水渍溅到赵三的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端着托盘的手抖得几乎要脱手。
“儿臣失仪!请皇上、阿玛恕罪!”绵忻立刻躬身请罪,额头抵着地面,神色惶恐,眼底却掠过一丝冷静。
永璂脸色骤变,正要斥责,皇帝却摆了摆手,目光深邃地看了绵忻一眼,语气平淡:“无妨,不过一茶盏而已。换一套便是。” 那眼神中,有探究,有了然,却无半分怒意。
绵忻心中一动——皇上或许早已察觉异常。他不敢耽搁,立刻命人取来一套普通官窑瓷杯,亲自烫洗、沏茶,动作从容,仿佛刚才的失仪真的只是意外。而赵三,在侍卫的示意下,失魂落魄地退出了书房,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茶过三巡,棋局过半。绵忻借着添茶的机会,对身边最信任的长随林忠使了个眼色,低声吩咐了几句。林忠心领神会,悄然退下,直奔赵三的住处。
书房内,皇帝看似专注于棋局,却忽然开口:“永璂,你这王府的下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永璂心中一紧,连忙起身谢罪:“是臣管教无方,让皇上见笑了。”
皇帝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绵忻身上:“绵忻方才那一拂,倒是巧得很。”
绵忻心中一凛,躬身道:“孙儿一时疏忽,绝非有意,还请皇上恕罪。” 他没有辩解,只保持着恭顺,却让皇帝眼中的赞许更甚。
一炷香后,林忠悄然返回,在绵忻耳边低语数句,并将一小包用油纸包裹的粉末塞到他手中。绵忻指尖触及那细腻的粉末,心中冰寒彻骨——这正是太子的“牵机散”!他在赵三的床板下搜到了剩余的药粉,还有一枚刻着东宫暗记的铜钱信物。
好狠毒的算计!若他方才用了那茶盏,在圣驾面前突发恶疾,不仅坐实了“玉树不祥”的流言,更会被贴上“福薄命浅”的标签,睿亲王府也将万劫不复!
对弈结束,皇帝起身离去,临行前拍了拍绵忻的肩膀:“遇事沉稳,不错。” 这简单的四个字,让绵忻心中了然——皇帝早已看穿一切,只是碍于太子储位,暂未发作。
送走圣驾,绵忻立刻带着林忠,直奔王府僻静的柴房。赵三已被控制在此,见绵忻进来,吓得瘫软在地,连连磕头求饶:“世子爷饶命!奴才是被逼的!是太子……是太子用奴才家人的性命要挟奴才!”
绵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无温:“从头说来,若有半句虚言,你与你家人,皆难逃一死。”
赵三涕泪横流,将太子如何要挟、如何交付秘药、如何指令他下药的经过和盘托出,并交出了那枚东宫铜钱:“世子爷,奴才所言句句属实!这铜钱是太子的信物,奴才不敢有假!”
绵忻捡起铜钱,指尖摩挲着上面的暗记,眼中杀机凛然。证据确凿,足以指向太子。但他没有立刻发作——若此刻将证据呈给皇上,太子必会矢口否认,甚至反咬一口,说他“构陷储君”;而皇帝为了皇室颜面,或许会暂时压下此事,却会彻底激化父子矛盾,睿亲王府也将被卷入权力漩涡的中心,再无退路。
他转身走出柴房,林忠紧随其后:“世子爷,要不要立刻禀报王爷,密奏皇上?”
绵忻摇了摇头,目光锐利如刀:“不必。太子急功近利,此次失败,必不甘心,定会再生毒计。我们手握证据,便如同握着一柄悬在他头顶的利剑,何时落下,主动权在我们手中。”
深夜,睿亲王府书房内,灯火通明。永璂看着那包秘药与东宫铜钱,惊怒交加,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好险!好毒的计策!忻儿,我们……我们必须立刻密奏皇上,揭发太子的罪行!”
绵忻坐在一旁,神色沉静:“阿玛,此时并非最佳时机。”
“不是最佳时机?”永璂一愣,“难道要纵容他继续作恶?”
“纵容?”绵忻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恰恰相反。我们要等,等太子露出更多破绽,等皇上对他彻底失望,等一个能让他万劫不复、且无法牵连我王府的时机。”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谋远虑,“皇上今日的态度,已然说明他对太子的不满。我们需要做的,不是仓促指控,而是耐心布局,让太子自寻死路。”
永璂沉默了。他看着儿子眼中的坚定与沉稳,忽然意识到,绵忻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他庇护的孩童,而是能独当一面、运筹帷幄的宗室栋梁。
窗外,夜风呼啸,卷起满地枯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绵忻手中紧握着那枚东宫铜钱,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指尖传来,映着烛火,反射出幽幽的寒光。
太子的毒计虽败,却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他手握的证据,既是盾牌,也是利刃。接下来,是太子狗急跳墙,发动更疯狂的攻势?还是绵忻步步为营,引蛇出洞?皇帝心中对太子最后的父子之情,又能支撑多久?
书房内的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这场围绕着权力、传承与阴谋的较量,才刚刚进入最凶险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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