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石油、八幡、猛火油……这几个词在林凡脑中盘旋，组合成一幅极其危险的图景。若太子李承乾真的与这企图颠覆大唐的阴谋有所牵连，无论他是被利用还是知情，都将引发一场巨大的政治地震，而身处漩涡中心的林凡，很可能第一个被碾碎。
“消息确凿吗？”林凡沉声问月倾城，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月倾城摇头：“阿罗憾的消息来源可信，但关于东宫的部分，仅是蛛丝马迹，关联模糊，更像是下面的人借势而为，未必直达天听（指太子）。但无论如何，河北道的石油和八幡的动向是实打实的威胁。”
不能直接触碰东宫，那会引火烧身。必须从外围突破，斩断八幡伸向石油的黑手，同时敲山震虎。林凡瞬间理清了思路——目标，幽州！
幽州，河北重镇，北拒突厥、契丹，南控河北平原，更是潜在石油产区之一。八幡在此活动，必有其巢穴和运输渠道。
“我们需要派人去幽州，查明八幡收购石油的据点、储存地点和运输路线，最好能拿到他们与地方官员勾结的证据。”林凡目光锐利，“但不能用我们的人，太显眼。”
月倾城颔首：“我在河北有些眼线，可以动用。但深入调查，需要契机和掩护。”
契机？掩护？林凡沉吟片刻，目光落在了窗外正抱着一根酱肘子啃得满嘴流油的朱黑胖身上，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成形。
几天后，长安西市悄然开张了一家名为“林记油行”的铺子，主打各种植物油，也“顺带”收购一些“稀奇古怪”的油料，比如……某种黑乎乎、味道刺鼻的“石漆”（石油的古称）。掌柜的是一个面相憨厚、自称“朱能”的胖商人，带着几个看起来同样不太精明的伙计。
没错，正是易容改装后的朱黑胖和他的几个“厨子帮”伙计！林凡给他们的任务就是：以收购“石漆”用于研制“特殊灯油”和“防水涂料”为名，混入幽州的石油交易圈，摸清底细。
朱黑胖对于能再次“扮演”商人感到十分兴奋，拍着胸脯保证：“凡哥放心！俺这回一定装得像模像样，绝不给你丢脸！不就是收油嘛，跟收食材一个道理，俺懂！”
于是，“朱掌柜”带着他的伙计和几大车“样品”植物油，浩浩荡荡北上幽州。
到了幽州，朱黑胖充分发挥了他“自来熟”和“看起来不太聪明但很有钱”的特质，很快就在当地的商界混了个脸熟。他开设的“林记油行”分号，收购价格公道，对那种没啥用处的“石漆”也愿意出价，很快就有了一些零散的供货渠道。
但真正的目标——大量收购石漆的神秘买家——却始终隐藏在幕后，行事极为谨慎。
这天，朱黑胖按照林凡的指示，在幽州最热闹的市集口，支起了一个油锅，搞起了“新品试吃”活动，主打产品是——油条！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一看啊！长安来的秘制‘如意金箍棒’！香酥脆爽，好吃不贵！免费品尝啦！”朱黑胖系着围裙，手持长筷，在翻滚的油锅前吆喝着。那金黄油条在锅里膨胀翻滚的诱人景象，以及扑鼻的香气，立刻吸引了大量百姓围观。
朱黑胖一边炸着油条，一边和排队等候的百姓、小贩闲聊，话题有意无意地引向本地的“怪事”和“大买卖”。
“俺们从长安来，就听说幽州地界有种黑水，能烧，就是味太冲，也不知道谁在收那玩意儿……”朱黑胖状似无意地嘟囔着。
一个等着拿油条的老汉接过话头：“嘿，朱掌柜你也知道那黑水啊？可不是嘛，前阵子是有帮生面孔在城北的老君庙那边捣鼓，神神秘秘的，收了不少那黑水进去，那味道，熏得附近都没人敢靠近了！”
城北老君庙！朱黑胖心中一动，记下了这个地点。
就在这时，几个穿着体面、但眼神闪烁的汉子挤到了摊位前，为首一人打量着朱黑胖和油锅，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朱掌柜？生意不错啊。听说你在收石漆？”
朱黑胖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堆起憨厚的笑容：“几位爷也感兴趣？是啊，收点研究用，量不大。”
那汉子压低声音：“量不大可不行。我们手里有稳定的货源，量大，就怕朱掌柜你……吃不下。”
鱼上钩了！朱黑胖按捺住激动，搓着手道：“量大好啊！俺就喜欢量大！只要价钱合适，有多少要多少！不知几位爷的货……在哪啊？俺得先验验成色。”
那汉子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今晚戌时，城西乱葬岗旁的废弃砖窑，带上诚意（钱），自然有人带你看货。”说完，也不等朱黑胖回应，几人便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乱葬岗？废弃砖窑？朱黑胖心里有点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记住了。
当晚，月黑风高。朱黑胖带着两个“伙计”（实为林凡派来的精锐护卫），提着灯笼，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了城西乱葬岗。阴风阵阵，鸮啼凄厉，饶是朱黑胖胆大，也吓得胖脸发白，紧紧抓着护卫的胳膊。
“凡哥也真是……让俺来这种地方谈生意……早知道多带几根油条壮胆了……”他小声嘀咕着。
好不容易找到那个废弃砖窑，里面隐约有火光。进去一看，白天那汉子果然在，还有几个孔武有力的同伴，以及……几十个密封的大木桶，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石油味。
“朱掌柜，够胆色。”那汉子阴笑着，“货都在这里，成色上佳。一口价，五百贯，全部拉走。”
朱黑胖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下木桶，又凑近闻了闻（被呛得直咳嗽），心里却在飞快计算位置和人数。他憨笑着讨价还价：“几位爷，这价有点高啊……而且这地方也太偏了，运出去都麻烦……”
就在他与对方周旋，尽量多套取信息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哨响！那是护卫发出的预警信号！
“有埋伏！”护卫低喝一声，瞬间拔刀！
砖窑内的汉子们也立刻变脸，抽出藏匿的兵刃：“妈的！是探子！做了他们！”
刹那间，砖窑内刀光剑影！朱黑胖吓得抱头鼠窜，慌乱中想起怀里还揣着两根白天没卖完的、已经冷掉的油条，情急之下当成暗器就扔了出去！
“看俺的‘油条镖’！”
那油条又硬又韧，精准地砸在一个冲过来的歹徒脸上，虽然没造成伤害，但那黏腻油腻的触感让对方动作一滞，被护卫趁机一刀砍翻。
“嘿！还真有点用！”朱黑胖见状，勇气倍增，把另一根油条也扔了出去，再次干扰了另一个敌人。
趁着混乱，两名护卫护着朱黑胖且战且退，冲出砖窑，按照预定路线向接应点撤退。对方人数占优，紧追不舍。
眼看就要被追上，突然，路旁黑暗中射出几支精准的弩箭，瞬间放倒了追在最前面的几人！是月倾城安排的接应人手到了！
在接应者的掩护下，朱黑胖一行人成功脱身，返回了秘密落脚点。
虽然经历了一番惊吓，还损失了两根油条，但朱黑胖此行收获巨大：确认了八幡在幽州的一个秘密石油储存点（老君庙和砖窑），摸到了对方的一个交易接头人，更重要的是，在搏斗中，朱黑胖慌乱之下，从那个被油条砸脸的歹徒身上，扯下了一个腰牌！那腰牌非金非木，上面刻着的，正是与之前弩机碎片上相似的八幡图腾，背面还有一个模糊的编号！
铁证！虽然过程充满了戏剧性和些许滑稽，但确凿的证据，终于被朱黑胖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拿到了！
消息传回长安，林凡看着那枚带着些许油渍的腰牌，又是好笑又是欣慰。
“黑胖，立大功了！”他赞道。
然而，还没等林凡根据这些线索进行下一步部署，一个更惊人的消息从河北传来：幽州刺史府昨夜遭遇火灾，火势极其猛烈，用水难灭，疑似使用了“猛火油”！而就在同一天，那个与朱黑胖接头的汉子，被人发现灭口在城西的臭水沟里。
八幡的反应如此迅速、狠辣！他们显然已经察觉到了调查，并开始清理痕迹，甚至不惜动用尚未完全成熟的猛火油来示威！
对手的凶残和果断，超出了林凡的预料。
他看着窗外长安的万家灯火，感觉那隐藏在水面下的冰山，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巨大和危险。而这枚带着油渍的腰牌，又能在这盘棋中，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第154章 完）
喜欢大唐第一物流供应商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大唐第一物流供应商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