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听到父亲的话后，他抹了抹眼中的泪。
他的嘴唇微微蠕动着，但他却说不出话来，他只能傻傻的看着父亲。
这一刻，是老三这辈子，唯一一次这样慌乱，这样的不知所措！
东北如今冰天雪地的季节，老三因为着急赶回家，所以，他流了很多汗。
在呵气成冰的情况下，他的汗水很多都凝结成了白霜挂在发丝上。
现在老三进了屋里后，他发丝上的白霜很快便融化，如今老三的头上，“呼呼”冒着热气，随后顺着发丝流到脸颊上。
但他此刻根本顾不上擦一下，他哽咽半天，他才对父亲说道：“爸……你救救小五，他保不住了！”
就在老三的话说完后，李德发手中的茶缸“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随后，王英站在门口，她手中的端着的菜盘子也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破碎声音。
“老三，你刚才说啥？”王英的眼里噙着泪问道，她此刻眼里写满了惊恐。
“妈……”老三不想和母亲说实话，他怕母亲着急，急坏了身体。
“你快点告诉俺，小五到底咋了？”
“妈，这个事儿还没定下来呢，等一会儿我爸打听完再说，我可能打听的人不靠谱儿！”
“老死头子，你还发啥呆！你还不赶紧的！俺的小五子要是有啥事，俺一定不会饶了你！小五子从小就老实，不招灾、不惹祸的！咋能摊上这个事儿呢！你还不快点起来！”王英看着还在发呆的丈夫，她在两人结婚后，第一次开口骂了丈夫。
李德发听到了王英的声音后，他这才如梦初醒。
他急忙换上了棉鞋，然而，就在他起身的时候，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了。
王英见到这个情况，她急忙对老三说：“三子，你跟着你爸一起去，这大冷的天，妈有点不放心你爸各个去！你爸别再有个闪失！”
“行，妈你放心吧！我跟着我爸一起去！”
李德发和老三骑着自行车，朝着他徒弟家骑去。
如今，李德发这位徒弟，已经是公安局的局长了。
如今自己的徒弟位高权重，所以，李德发的心，还是能够稍微放下一些。
在路上，老三把老五从窝赃变成主谋的事情告诉了父亲。
李德发听到了老三的话后，他愣了一下。
他此刻内心已经开始后悔了，所谓知子莫若父！
他不应该不让大家伙儿不去看老五的，老五一定是伤心透顶了，他才会这样认罪的。
很快，李德发和老三到了他徒弟家，但两人没有见到他徒弟本人。
两人问了之后，才知道李德发徒弟这几天不回家，一直留在局里工作。
听到这里后，李德发和老三又骑着自行车朝着公安局骑去。
两人在公安局门口的传达室，等着李德发徒弟。
但两人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李德发徒弟前来。
又过了一会儿，一名年轻的男人从市局里面走了出来，他手中拿着一封信，随后，他递给了李德发。
李德发见到信后，他心中燃起了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的手有些颤抖接过了信，随后，他打开了信：师傅，徒弟实在是没脸见您，您今天过来，我知道是因为老五的事情，但老五的事情一切已经成了定局，没有人能更改了！老五明早就过北了，就等着宣判了！老五是这起盗窃案的主谋，这起案件，已经引起了通化地区的重视，并汇报给省里，省里下达命令，一定要重判！既然如此，我只能尽我所能保住老五一条命！但……但这个希望实属渺茫！
看完信后的李德发，他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仿佛他随时都会瘫软。
他的双眸渐渐被泪水淹没，模糊了视线。
但他仍在努力地掩饰着内心深处的悲伤，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然而，无论他怎样克制，泪水最终还是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奔涌而出，顺着他那布满沟壑的脸颊上滑落。
“老五……爸害死你了！爸是天大的罪人啊！”李德发的哭声在传达室里回荡，那是一种绝望和悔恨交织的声音，让人听了不禁为之动容。
老三站在一旁，他看到父亲如此痛苦，他的心中也不禁一阵细密的疼痛。
他赶紧上前扶住父亲，安慰道：“爸，你先别着急，只要老五没过北，都还能改！”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希望，在这个时候，老三依旧不敢相信，老五的人生就这样画上句号。
但李德发似乎并没有听到老三的话，他喃喃自语道：“明早，老五就过北了，就等着开庭了。”他这句话说完后，好像一记猛锤狠狠地敲在他的心上，让他的痛苦愈发剧烈。
李德发只感觉眼前突然一黑，他身体像失去支撑一样，瘫倒在传达室的地上。
老五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李家，李家人都心急如焚地赶了回来。
当他们看到躺在炕头上的李德发时，都被他那空洞的眼神和毫无生气的模样吓了一跳。
他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棚顶，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他就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让人感到无尽的凄凉和哀伤。
此刻李家人都知道了老五的事情，当然这里面并不包括曲红英，因为她这几天跟着她大姐去隔壁县里的远房亲戚家。
现在李家的儿子都围在父亲身旁，李家的媳妇都围在婆婆的身旁。
整个李家此刻被悲伤淹没，大家都没办法接受老五被判了死刑的消息。
“妈，这可咋整啊……”陈淑英大声的哭着说， “不行的话，你让我爸再想想招儿吧，咱家老五才二十来岁啊！”
“是啊，妈……小五子太年轻了，连生才几个月而已，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啊！”赵凤霞自然不甘示弱，她表现出比陈淑英还难过的样子，她不仅大哭着，她还用力的拍着自己的大腿。
高燕华看着两位嫂子的模样，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她只能坐在婆婆身旁抹着眼泪。
一旁李家的儿子都看着父亲，他们现在需要父亲说一句话。
过了许久之后，李德发才像回了魂一般，他对老三说道：“老三啊，你这几天就守着看守所，有啥情况赶紧回家说一声，我琢磨来琢磨去，这个事儿得等着咱们见到老五再说，老五冤枉啊！不行的话，咱们上诉，哪怕是告到北京也行！”
“爸，我知道了！我这就带几个人去看守所门口守着。”
“老大、老二你们两个去公安局守着，一见到我那个徒弟，你们就算架也得把他架过来！”
“爸，俺们知道了。”
“爸，那我干点啥？”老六见父亲对他没有吩咐，他急忙问父亲。
“六啊，爸现在支把不起来了，家里没个主心骨不行！所以，你这几天跟厂里请假，你就在家守着，万一家里有点事儿，你在家也好有个支应的。”
“行，爸我明个一早晨就去请假。”
此刻，夜幕如墨，浓稠得仿佛能滴出墨汁来，将李家的庭院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
然而，与这黑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李家的灯却一直亮着，宛如黑暗中的一颗孤星，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整个李家都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中，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那不绝于耳的哭声，像阵阵寒风，穿透墙壁，在这寂静的夜晚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第二天，晨曦微露，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
李灵像往常一样，从炕上爬了起来，此刻屋里并没有人，她想着父母应该去了上屋。
尽管她对昨晚家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但她敏锐的察觉到家里一定出事了，而且这件事必定与她的五叔有关。
因为她听到大娘、二娘的嘴里句句带着五叔，况且前些日子，她可是亲眼看到五叔被警察抓走。
正当李灵刚走到院子里时，她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因为就在那一瞬间，她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爷爷。
李灵的心跳骤然加速，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爷爷。
仅仅一夜之间，爷爷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昨天爷爷那一头黑油油的头发，此刻已变得如银霜般洁白，仿佛岁月在他身上莫名的加了十年。
让爷爷在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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