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熊队的包机降落在孟菲斯机场时，舷窗外的天刚蒙蒙亮。球员们走下悬梯，没人像往常那样说笑——2-3的落后比分像块湿冷的毛巾，捂在每个人心口。谁都清楚，下一场G6要是在主场输了，这个赛季就彻底结束了。从常规赛末段磕磕绊绊挤进出季后赛，到首轮爆冷掀翻小牛，再到次轮跟马刺死磕到现在，所有的拼劲、所有的期待，都得在一场球里见分晓。
果然，当天的体育版面全是唱衰的调子。《孟菲斯商业呼声报》头版标题用加粗字体写着“经验碾碎天赋，灰熊黑马之旅恐止步G6”，配图是波波维奇在场边皱眉指挥的照片；ESpN的评论员更是直接在节目里说“年轻球队就是这样，关键时刻顶不住压力，马刺只要正常发挥，就能轻松晋级”；就连球队官网的留言区，都有不少球迷留言“打到这儿够本了，别跟老马刺硬拼了”——那种铺天盖地的不看好，比输掉天王山本身更磨人。
训练馆的卷帘门刚拉开，球员们就低着头往里走。平时热身时总有人互相调侃、拍着肩膀打气，今天却只剩篮球砸地的“砰砰”声，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康利运球时没抓稳，球滚出界外，他弯腰捡球时，耳朵尖都红了；加索尔在篮下练勾手，连续三个没进，重重地捶了下篮球——谁都没说，但心里的焦躁早藏不住了。
胡比·布朗站在场地边，看着这群耷拉着脑袋的球员，没像往常那样扯开嗓子骂，而是招了招手，让所有人围到战术板前。助教立刻把G5的比赛录像调出来，大屏幕上正好回放着第三节林凯跑出空位投丢的那个球。
“都抬起头来看！别盯着自己的鞋尖！”老头用手里的战术笔指着屏幕，声音不算大，却字字清晰，“我知道你们憋屈，觉得马刺的防守密不透风——但你们自己数，第一节康利在底角空了三米没人防，球偏了；第二节米勒45度接球，面前连个影子都没有，还是没投进；第三节林凯绕双掩护出来，鲍文都没跟上，这球换平时闭着眼都能进，结果呢？砸筐弹出来了！整场下来，至少10个这种送上门的空位，我们全给浪费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脸，从康利到加索尔，最后落在林凯身上：“不是马刺把我们防死了，是我们自己没抓住机会！接下来的训练，所有人给我记死了——跑出来空位别犹豫，抬手就投！要的就是那股子狠劲，别想‘投不进怎么办’，就想‘这球我必须进’！防守端更不用说，篮板别等着球掉手里，拼了命去抢！轮转别站着看，队友一被夹，立马跑过去补！这是我们的主场，联邦快递论坛的球迷到时候喊得能把屋顶掀了，绝不能让系列赛在这儿断了！”
那天的训练，林凯留到了最后。其他队友收拾东西走的时候，他还站在三分线外，让助教帮他递球——从弧顶到左侧45度，再到底角，一遍遍练接球就投。G5的画面在他脑子里转个不停：鲍文贴在身上的防守、马刺轮转补位的速度、自己那些偏出的投篮……他太清楚了，下一场马刺肯定会更针对他，能跑出空位的机会只会更少，每一次出手都得像最后一次那样拼。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淌，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训练服早被汗浸透，贴在背上凉飕飕的。直到手臂酸得抬不起来，投出去的球开始打偏，他才停下来，拿起毛巾擦了擦脸，掏出手机走向更衣室。屏幕刚亮，就弹出一条信息，发件人是泰勒·斯威夫特。
跟林允儿平时那种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关心不一样，泰勒的信息总是直来直去，带着股冲劲。
【嘿，“幽灵”先生，听说你最近栽了个小跟头？别告诉我你被那支老掉牙的马刺吓住了——我可没忘在mSG，你最后那记压哨三分是怎么让全场闭嘴的。明天的球馆就是你的舞台，把那些说你不行的家伙全给我怼回去！对了，我上周刚写了首新歌，要是你们赢了，赛后我开视频唱给你听怎么样？；-)】
末尾那个眨眼的表情，透着泰勒特有的大胆和俏皮。林凯看着屏幕，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仿佛能听见她带着点小得意的声音，那种毫不掩饰的信任，像杯刚开瓶的冰可乐，气泡“滋滋”地冒，一下子冲散了训练后的疲惫。他手指飞快地敲着键盘回复：【谢了，泰勒。明天我们肯定守住主场，到时候等着听你的新歌。】
放下手机，他捏了捏有些发僵的手腕，眼神比刚才亮了不少。不只是为了自己，为了球队里这些拼到现在的兄弟，为了孟菲斯那些举着“Go GRIZZLIES”牌子的球迷，也为了这些愿意相信他的人——G6这场球，就算拼到最后一秒，也必须赢。
比赛日前夜，林凯刚洗完澡，头发还没擦干，手机突然响了。看到来电显示上“允儿”两个字，他愣了一下——平时他们都是发信息，偶尔语音，很少打这种跨洋长途，尤其是这个时间点，韩国那边应该已经是凌晨了。
他赶紧接起电话，刚“喂”了一声，就听见那头传来她软软的声音，带着点没藏住的鼻音：“欧巴…你…今天训练是不是特别累？我看新闻说…大家都觉得你们会输…”
“不累，就正常练，没事。”林凯坐在床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他能想象出电话那头，她皱着眉、替他担心的样子，不想让她跟着揪心。
“我在网上刷到好多评论…他们说你打不过马刺，说你压力太大了…”林允儿的声音低了点，像是怕戳到他的痛处，可顿了两秒，又突然变得坚定起来，语速都快了些，“但是我一点都不相信！欧巴是最厉害的，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知道你能做到！你一定不能放弃，Fighting！”
没有泰勒那种冲劲十足的鼓励，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温水浇在紧绷了一天的心上，一点点化开那些攒在心里的焦虑和烦躁。林凯握着手机，指尖都软了些，轻声说：“知道了，允儿。我不会放弃的，谢谢你。”
“那…欧巴明天比赛结束以后，能不能给我打个电话？”她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还有点怕被拒绝的犹豫，“不管多晚，我都等着…想第一时间听到你说赢了…”
“好，一定打。”林凯答应得很干脆，没半点犹豫。
挂了电话，林凯走到公寓的窗前。楼下的街道亮着暖黄的路灯，偶尔有车开过，灯光划过墙面又很快消失。远处，联邦快递论坛球馆的轮廓在夜色里隐约可见——孟菲斯的夜晚很安静，可他心里却不像几个小时前那样沉了。
来自东西方的两个女孩，一个像夏天的太阳，直率热烈，把鼓励砸在他心上；一个像春天的溪水，温柔细腻，把关心悄悄揉进他心里。但不管是哪种方式，那份真心实意的信任，都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扛着这些压力。
明天就是G6了。联邦快递论坛球馆肯定会坐满球迷，那些欢呼声、呐喊声会像潮水似的把整个球场裹起来。那是他打职业篮球以来，最重要的一场球——赢了，就能把系列赛拖进抢七，还有机会翻盘；输了，就只能带着遗憾结束这个赛季。
绝境里，原本漆黑一片的前路，已经透出了一点微光。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那个被叫做“幽灵”的后卫，能不能再次站出来，用他的速度和投篮，把这轮快被掐灭的系列赛，硬生生拽回抢七的战场。
答案，要等明天晚上的终场哨声响起，才会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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