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气压低得能拧出水来。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天际线，阳光灿烂，却丝毫照不进这间装修奢华却冰冷彻骨的房间。
顾衍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身形挺拔，却透着一种僵硬的寒意。他手里捏着一份刚送进来的紧急简报，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屏幕上，还在循环播放着林家新闻发布会那场惊天反转的新闻片段。
林默冷静锐利的脸。
秦振华教授不容置疑的权威背书。
苏清颜表哥被警方带走的狼狈画面。
以及……苏清颜本人瘫倒在地、晕厥前那绝望崩溃的特写。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火辣辣的疼。
“砰！”
他猛地将手里的平板电脑摔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屏幕瞬间碎裂成蛛网！
“废物！”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从他齿缝间挤出，带着滔天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
他精心布局，步步紧逼，眼看就要将林家彻底压垮！
却被一个女人……一个他从未真正放在眼里的女人，用这种近乎羞辱的方式，当众撕破了伪装，还将他最得力的（虽然愚蠢）棋子，直接送进了警局！
奇耻大辱！
办公室门被小心翼翼地敲响。
“顾总……”助理的声音带着颤抖，“苏小姐她……被记者围在楼下，情绪很不稳定，一直吵着要见您……”
顾衍猛地转身！
眼神阴鸷得吓人，像淬了毒的冰刃！
“让她滚进来！”他声音冰冷，“从地下车库！别让任何一个镜头拍到！”
“是！是！”助理如蒙大赦，慌忙退下。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苏清颜几乎是跌撞进来的。
她头发散乱，妆容被眼泪和汗水糊得一塌糊涂，昂贵的套装皱巴巴的，上面还沾着不知道在哪里蹭到的灰尘。整个人像是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哪里还有半点平日的精致优雅。
她看到顾衍，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哭喊着扑过去：
“衍哥哥！衍哥哥你要救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林默！是那个贱人陷害我！她伪造证据！她买通了警察！你要相信我啊衍哥哥！”
她试图去抓顾衍的胳膊，却被对方毫不留情地甩开！
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差点摔倒。
顾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审视。像在看一件彻底失去利用价值的破烂。
“陷害你？”他嗤笑一声，声音冷得掉渣，“买通警察？苏清颜，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
他弯腰，从地毯上捡起那份屏幕碎裂的平板，粗暴地划开，将那段她表哥被警察押着、声嘶力竭指认她的视频，几乎怼到她脸上！
“看看！你找的好表哥！证据确凿！人赃并获！当场反水！铁证如山！”他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苏清颜的心脏，“你告诉我，林默怎么陷害？怎么买通？！嗯？！”
苏清颜看着屏幕上表哥那副贪生怕死的嘴脸，听着他清晰的指认，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不……不是的……他胡说！他是被逼的！是严刑逼供！”她语无伦次地尖叫，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衍哥哥！你那么厉害！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帮帮我！只要把这事压下去，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给你做牛做马！求求你了！”
她再次扑上去，不顾一切地想抓住他，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
顾衍再次嫌恶地避开，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刚才被她碰到的手腕，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身体向后靠在真皮椅背上，恢复了那种冰冷的、掌控一切的神情。
只是眼神里的寒意，比之前更甚。
“帮你？”他挑眉，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怎么帮？动用顾氏所有的公关资源，去保一个证据确凿、被当场抓获的商业间谍？去告诉全世界，我顾衍的女人，是个只会用下三滥手段、还蠢到被人当场拆穿的废物？”
苏清颜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衍哥哥……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她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哭腔，“是为了帮你搞垮林家！是为了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我是为了你才……”
“为了我？”顾衍打断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苏清颜，收起你那套自我感动的说辞。你不过是为了你自己。为了巩固你的地位，为了除掉你看不顺眼的人，为了满足你那点可怜又可悲的虚荣心和嫉妒心。”
他目光锐利如刀，将她所有的心思剥得干干净净。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偷偷联系你那个上不了台面的表哥，花了多少钱？动用了我多少你不该动用的关系？嗯？”
苏清颜彻底僵住，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他……他都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却放任她去做？！直到……直到她失败，成了弃子？！
顾衍看着她瞬间灰败绝望的脸，眼中没有丝毫动容，只有彻底的冷漠。
“你自己蠢，办事不力，留下了把柄，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他声音平稳，却带着最终审判般的残酷，“现在，还想拉着整个顾氏给你陪葬？”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锁定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苏清颜，你自己惹的祸，自己处理干净。”
这句话，像一把冰锥，狠狠刺穿了苏清颜最后一丝希望。
她如坠冰窟，浑身冰冷，连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自己处理干净……
他不管她了。
他放弃她了。
在他眼里，她自始至终，都只是一颗棋子。用完了，惹麻烦了，就可以随手丢弃的棋子。
所有的甜言蜜语，所有的温柔许诺，所有的特殊对待……全都是假的！
全是她自作多情！自欺欺人！
巨大的绝望和冰冷的恨意，瞬间吞噬了她。
她死死地盯着顾衍，眼神空洞，却又像燃烧着地狱般的火焰。
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衍仿佛厌倦了这场闹剧，按下了内部通话键。
“保安。请苏小姐出去。从地下车库，确保没有记者。”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冰冷无情，“另外，通知人事部和财务部，即刻起，终止苏清颜在顾氏集团的一切职务和薪资。她的所有门禁权限，一律作废。”
通话结束。
他不再看苏清颜一眼，仿佛她只是一团亟待清理的垃圾。
办公室门被推开，两名高大的保安面无表情地走进来。
“苏小姐，请。”
苏清颜没有动。
她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直到保安上前，一左一右地“请”她离开。
她没有挣扎，没有哭闹。
只是任由他们架着，麻木地转过身。
在即将被带出门口的瞬间，她猛地回头，最后看了顾衍一眼。
那眼神，空洞，死寂，却又带着一种淬毒般的、令人心悸的恨意。
顾衍恰好抬头，对上了那双眼睛。
他微微一怔。
那眼神……让他心底莫名闪过一丝极细微的不安。
但很快，那丝不安就被冷漠覆盖。
一个失败的棋子而已。不值得他浪费任何情绪。
办公室门缓缓关上。
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顾衍重新看向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苏清颜这颗棋子废了，有点麻烦，但无伤大雅。
反而……林默。
他眼底闪过一丝极深的、混合着愤怒和……强烈兴趣的幽光。
你又一次……出乎我的意料。
很好。
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
地下车库。
苏清颜被保安“请”到了一辆等候的黑色轿车前。
不是顾衍的座驾。只是一辆普通的、用来处理“麻烦”的车。
车门打开。
她没有上车。
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保安对视一眼，有些为难。
“苏小姐，请您配合……”
苏清颜缓缓抬起头。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吓人。
她忽然抬手，猛地扯下了脖子上那条顾衍去年送她的钻石项链——她曾经视若珍宝，日夜佩戴。
看也没看，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然后，她转过身，一步一步，僵硬地、朝着车库出口的光亮处走去。
背影决绝，像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保安愣了一下，没再追。
他们的任务只是“请”她离开大楼。
苏清颜走出车库，刺眼的阳光让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远处，似乎还有闻讯赶来的记者在蹲守。
她停下脚步。
站了几秒钟。
然后，她猛地转身，拐进了一条狭窄的、没有监控的小巷。
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阴影里。
像一滴水，蒸发在了喧闹的城市中。
再也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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