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陆家老宅的家庭聚会。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长桌上，银质餐具闪着光，气氛看似和谐温馨，却总有些暗流涌动。林默和陆景然并肩坐着，一个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一个正低头回着工作邮件，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敲击。
“默默现在可是大忙人了，”一位打扮雍容的远房姑妈笑着开口，目光在林默和陆景然之间逡巡，“管着那么大公司，还弄那个什么……‘撕剧本’基金，真是能干。”她话锋一转，笑容变得意味深长，“不过啊，女人事业再成功，终究还是得有个孩子才完整。趁年轻，赶紧生一个，景然是长孙，老爷子也盼着抱重孙呢！”
餐桌上瞬间安静了几分，几道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林默身上。
林默按下发送键，放下手机，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从容不迫。她抬起眼，看向那位姑妈，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项目事实：
“谢谢姑妈关心。不过我近三年的项目排期已经满了，暂时没有生育计划。”
她顿了顿，补充道，声音清晰，不带丝毫情绪波动：“而且，我认为一个人的价值，不需要通过生育来证明。先把现有的项目做好，比较重要。”
这话一出，空气仿佛凝滞了。那位姑妈脸上的笑容僵住，像是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甚至带着点“硬邦邦”的拒绝。
陆母轻轻咳嗽一声，打圆场道：“孩子们有自己的规划，我们做长辈的支持就好。”
陆老爷子没说话，只是慢悠悠地喝了口汤，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话不能这么说呀默默，”另一位表婶加入战局，语气带着过来人的“劝导”，“生孩子是人生大事，事业可以放一放嘛！你看我们家那个，生了孩子后……”
“放一放？”林默微微挑眉，打断她，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表婶，林氏集团上下几千员工等着发工资，‘撕剧本’基金刚投了几个有潜力的女性创业项目，后续跟进、资源对接，哪个能‘放一放’？”她目光扫过在场几位全职太太，“人各有志，我尊重相夫教子的选择，也请各位尊重我专注事业的决心。”
她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不同的涟漪。有些年轻一辈的女性亲戚眼中露出赞同之色，而一些思想传统的长辈则面露不赞同。
陆景然一直没说话，这时忽然放下刀叉，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手臂一伸，自然地揽住林默的肩膀，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桃花眼扫过刚才发难的两位亲戚，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语气却带着护短的锋芒：
“各位长辈就别操心啦！我们家，大事小事都听领导的。”他侧头，故意用下巴蹭了蹭林默的额角，声音压低，带着宠溺，“而且，我老婆自己还是个宝宝呢，需要我先好好养着，捧手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哪舍得让她现在就去遭那个罪？是吧，宝宝？”
最后那声“宝宝”，他拖长了调子，叫得又黏又腻。
林默：“……” 她手肘往后顶了他一下，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红晕，瞪他一眼，低声道：“陆景然，你好好说话！”
“我怎么没好好说话？”陆景然一脸无辜，搂得更紧，“我说的是事实啊！林总日理万机，劳苦功高，在我这儿享受点宝宝级待遇怎么了？合情合理合法！”
他这番插科打诨，既表明了立场，又巧妙地把一场可能针锋相对的家庭讨论，变成了小夫妻之间的打情骂俏，让那些想继续“劝导”的人无从下口。
桌上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想说话的人被噎了回去，支持的人暗自偷笑。陆老爷子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继续喝他的汤。
这场关于“催生”的小风波，就在陆景然这种看似不着调、实则态度强硬的维护下，不了了之。
聚会散场后，林薇薇蹭到林默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好奇和一点担忧：“默宝，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啊？真不打算要孩子？还是……暂时应付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
林默看着远处正被陆隽拉着说话、却不时朝这边张望的陆景然，收回目光，对林薇薇笑了笑，语气平和：
“不是应付。”她顿了顿，思考着如何表达，“只是觉得，生命中的任何重大决定，都应该是发自内心的选择，而不是迫于外界压力或遵循某种既定流程。”
她看向林薇薇，眼神清澈而坚定：“我和陆景然，首先是我们自己，是彼此的爱人和伙伴。‘父母’只是未来可能增加的众多身份之一，而不是必须完成的任务或定义我们关系的唯一标准。顺其自然就好，重要的是我们俩在一起的状态，是舒服的、自由的、共同成长的。”
林薇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咧嘴一笑：“行吧！反正你怎么选我都支持！只要你开心就行！不过……”她促狭地眨眨眼，“你们家陆宝宝刚才那声‘宝宝’叫得可真够肉麻的！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林默失笑，推了她一把：“快去找你们家陆隽吧，他眼巴巴望了半天了。”
看着林薇薇跑开的背影，林默转身，走向正在等她的陆景然。
晚风拂面，带着夏末的微凉。陆景然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指尖与她交握。
“刚才表现不错啊，陆助理。”林默目视前方，语气淡淡。
“那是！”陆景然得意地挑眉，“关键时刻，必须立场坚定，旗帜鲜明地站在领导一边！坚决抵制一切催生、催婚、催任何不靠谱事宜的不良风气！”
林默弯了弯嘴角，没说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世俗的规训总无处不在，但幸好，有人愿意和你一起，把“我们”活成最坚实的堡垒。
走在回家的路上，林默左手无名指上那枚黑钻戒指，在路灯下闪烁着沉稳的光泽。而这一次，当她心中因为那份毫无保留的支持和理解而充满暖意时，戒指传来的温热感，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持久。
仿佛在无声地印证着：这条少有人走的路，他们选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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