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外。
一辆装饰古朴，但气势不凡的马车，停在了门口。
车帘掀开，走下来一个身穿黑色铠甲，身披红色斗篷的男人。
他年约五十，面容刚毅，不怒自威，一双眼睛，如同鹰隼一般锐利。
正是大秦上将军，蒙恬。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身披铠甲的副将，一个个气息沉稳，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来者何人？”
守门的亲卫，上前一步，拦住了他们。
虽然他们也认出了蒙恬，但没有白怀月的命令，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进去。
“放肆！”一个副将怒喝道，“上将军在此，还不快快让开！”
“上将军？”那亲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们只认右将军。没有右将军的命令，谁也不能进。”
“你找死！”副将大怒，就要拔刀。
“住手！”蒙恬沉声喝止了他。
他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小小的门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区区一个门卫，面对自己这个上将军，竟然面不改色，不卑不亢。
这个白怀月，练兵的本事，果然名不虚传。
“去，通报你们将军，就说蒙恬求见。”蒙恬的语气，还算客气。
毕竟，他今天，是来要人的，不是来打架的。
“上将军请稍等。”
亲卫进去通报了。
没过多久，府门大开。
白怀月穿着一身常服，带着冉闵，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知上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白怀月拱了拱手，脸上带着客套的笑容。
“白将军客气了。”蒙恬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他开门见山地说道：“白将军，我的人，是不是在你这里？”
他指的是陈亮。
陈亮失踪了一天一夜，他派人四处寻找，最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右将军府。
“你的人？”白怀-月故作惊讶，“上将军说的是谁啊？”
“白怀月，你就不用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蒙恬的耐心，显然不太好，“我的中尉军司马，陈亮！昨天，他快马出城，说是家母病危，结果，人就失踪了。我查到，他最后消失的地方，就在你这将军府附近！”
“哦？还有这事？”白怀月一脸的“震惊”，“上将军，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我这将军府，守卫森严，怎么可能会有你的人呢？”
“再说了，我抓你的司马干什么？我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啊。”
他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连旁边的冉闵，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白怀月！”蒙恬的怒火，终于压不住了，“我最后问你一遍，人，你交还是不交？！”
一股庞大的气势，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久经沙场的铁血杀气，如同实质一般，向着白怀月压了过去。
他身后的两个副将，也同时按住了刀柄，眼神不善。
气氛，剑拔弩张。
“上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白怀月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敛了起来，“想在我这将军府，动手吗？”
“你可以试试。”
冉闵往前一步，将双刃矛往地上一顿，一股同样狂暴的气息，冲天而起，与蒙恬的气势，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轰！”
空气中，仿佛响起了一声闷雷。
蒙恬身后的两个副将，被这股气势，震得“蹬蹬蹬”退后了三步，脸色一阵发白。
而蒙恬本人，也是身体一晃，眼中露出了骇然之色。
他没想到，白怀月身边这个不起眼的莽汉，实力竟然如此恐怖！
光凭气势，就能与自己这个沙场宿将，分庭抗礼！
“蒙恬，别以为你当了个上将军，就了不起了！”冉闵瞪着牛眼，吼道，“想打架，俺奉陪到底！今天，你要是敢在俺哥的地盘上撒野，俺就让你，躺着出去！”
“放肆！”
“大胆！”
两个副将又惊又怒，拔出刀，就要冲上来。
“都给我退下！”蒙恬再次喝止了他们。
他死死地盯着冉闵，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白怀-月，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今天，本以为可以凭借自己的身份和威望，逼白怀月交人。
现在看来，他想得太简单了。
这个年轻人，比他想象的，要强硬得多，也……可怕得多。
硬闯，肯定是行不通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
“好，很好。”他看着白怀月，冷冷地说道，“白将军，今天这笔账，我蒙恬记下了。”
“既然你说人不在你这里，那我就去禀报陛下，请陛下派人，来搜查你的将军府！”
“我倒要看看，到了那个时候，你还怎么狡辩！”
他这是要撕破脸，把事情捅到皇帝那里去了。
“随时奉陪。”白怀月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我们走！”
蒙恬一甩袖子，带着他的人，愤然离去。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冉闵不屑地吐了口唾沫。
“什么玩意儿！就会吓唬人！有本事真刀真枪地干一场啊！”
“他不敢。”白怀月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
“因为他心虚。”
白怀月知道，蒙恬肯定也清楚陈亮做的那些烂事。
他之所以这么急着来要人，就是怕自己把那些事情，都给抖出来。
到时候，不光是陈亮要完蛋，他蒙恬，也要跟着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他不敢真的把事情闹大。
去禀报陛下，也只是吓唬吓唬自己而已。
“哥，那接下来怎么办？真等他去告状啊？”冉闵问道。
“不用等了。”白怀月笑了笑，“因为，我们的鱼儿，已经上钩了。”
他话音刚落，管家赵福就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将军，地牢那边来报，陈亮……招了。”
……
地牢里。
陈亮披头散发，精神萎靡，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样，瘫在地上。
他的心理防线，在得知自己被蒙恬当成弃子，又被白怀-月用老娘的性命相威胁之后，彻底崩溃了。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
包括，他如何与蒙恬合谋，倒卖军械，克扣粮草。
甚至，他还供出了一个，连白怀月都不知道的惊天大秘密。
三年前，蒙恬奉命，率领三十万大军，北击匈奴，修筑长城。
那一战，秦军大胜，将匈奴赶出了河套地区。
蒙恬也因此，威望达到了顶峰。
但实际上，那一战，秦军的损失，远比上报给朝廷的，要多得多。
有将近五万的士兵，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了饥饿和寒冷之中。
因为，蒙恬为了中饱私囊，将朝廷拨下去的很大一部分粮草和冬衣，都给偷偷卖掉了！
为了掩盖这件事，他又虚报了战功，将那五万人的死，都算成了战损。
“这个畜生！”
听完陈亮的供述，连冉闵这个杀人不眨眼的莽汉，都气得浑身发抖。
“为了钱，竟然害死自己五万的兄弟！他娘的，他也配当将军？！”
白怀月的脸上，也罩上了一层寒霜。
他本以为，蒙恬只是贪财。
没想到，他竟然贪到了这种丧心病狂的地步！
五万条人命啊！
那都是大秦的精锐之师！
“把这些，都记录下来，让他画押。”白怀月的声音，冷得像冰。
“是。”
“哥，你准备怎么办？直接把这玩意儿，交给老皇帝？”冉闵问道。
“不。”白怀月摇了摇头，“还不到时候。”
蒙恬的势力，在军中，根深蒂固。
光凭一份口供，还不足以将他彻底扳倒。
最多，也就是让他伤筋动骨。
而且，现在北方的匈奴，还虎视眈眈。
如果在这个时候，动了蒙恬，导致军心不稳，那后果，不堪设想。
“那……就这么放过他了？”冉闵不甘心地说道。
“当然不。”白怀月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我要让他，为那死去的五万冤魂，付出代价。”
“一个让他，永生难忘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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